“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提前立好碑就像給彼此心靈搭建一個橋梁,讓親屬在情感上有個過渡,不至於在短時間內接受不了那種傷痛……”
拓星瞳認可,剛想說什麼,隻聽葉飛鳶歎了口氣“我想,強大如神隻的他,內心也是有動蕩的!他喜形不顏於色……他不想麵對這個沉痛場景,所以讓你獨自來了!”
“不可能吧,他明明是超脫綱常,看透世事的一個人……”拓星瞳脫口而出。
夜色已漸黑,纜車停了,葉飛鳶推門“萬物皆有可能!我帶你先回家……”
拓星瞳背著包跟上來“現在,要不要先去采草藥給老公公?”
“不必了…昨夜老頭子實在疼得受不了了,我就把救命恩人贈予的最後一顆靈藥給他吃了,能撐個一年左右,下一次預感腰傷再發作前,他就要深耕於我們夫妻碑這件事了…”葉飛鳶此言一出淚已千行,明顯老了幾個度。
“婆婆是說,靈藥吃完了,老公公就活不久了?草藥隻能暫時止痛,治標不治本?”
“是啊,再舍不得也快要陰陽相隔了…人世間最無能為力的事情莫過於此…”葉飛鳶說著又開始哭泣。
拓星瞳是同情的,但是婆婆已然飽經風霜,不能哭得太濃烈了,不然隻怕……
葉飛鳶眼淚像要流乾了似的,眼窩凹陷不堪,眼白渾濁——
後來,直到看到他們夫妻的房子,從來沒有那麼形象的畫麵來詮釋“柴房”這個定義。
那麼眼前便有了,整整齊齊碼得比屋簷還高,數以萬計的乾柴占據了拓星瞳的全部視野。
“我老伴兒說,趁他活著,給我多攢點……”
“他怕我燒完了又怕我燒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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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他停下,他總不肯停……他隻希望我活著的時候有口熱飯吃……”
聞言,拓星瞳眼眶不覺濕潤——
當她看到這個房子的男主人時,更是震撼到無以複加……
之前她看到堆砌成山的柴禾,從沒有聯想過葉飛鳶的老伴兒——是個沒有雙腿的殘疾老頭子。
苦難毀掉了他的身軀,歲月磋磨了他的臉,卻磋磨不了他一顆愛人的心。
像是顧及拓星瞳害怕,善良的葉浩彥老人將皮球包裹的下半身藏進被窩。
饒是他藏得小心,拓星瞳還是看見了皮球經年累月地摩擦起皮,已然斑痕累累!
“四十年前,我搭石梯的時候不慎從懸崖滑落,等我醒過來下半身已經血肉模糊、骨骼儘斷,我做好了死的準備……”
葉浩彥講起這段往事,依然記憶猶新,痛楚隨之蔓延一般。
葉飛鳶嗔怪“老頭子,莫瞎說,掌嘴!”
說著,作勢要打過去。
葉浩彥卻溫柔地攬過她的手放進心窩捂熱“都說外麵冷,叫你多穿點……”
狗糧吃了滿嘴的拓星瞳識趣轉身“公公婆婆,廚房在哪?我去露一手,保證色香味俱全!”
葉飛鳶帶她去了簡陋的廚房,拿出食材“小姑娘真懂事,你做著,我去給你準備被褥!可得把你睡暖和,不然救命恩人怪罪……”
拓星瞳隨即一激靈“他交代你要照顧好我嗎?”
嘴瓢了的葉飛鳶乾脆和盤托出“是啊,就是那個黑衣少年,他去而複返……”
當年,風獵獵兮淚瀟瀟。
葉飛鳶抱著血流不止的葉浩彥哭到絕望、崩潰。
“浩彥,你不能睡!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老天爺啊!你開開眼,救救我們啊……嗚嗚……”
語音剛落,葉飛鳶眼前一黑,出現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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