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繼續比下去,景國丟臉的可能隻會更大,景帝看著他問道:“你說的條件是什麼?”
“很簡單,隻是一個小小的要求而已。”年輕人笑了笑,說道:“使團人數眾多,在京都逗留日久,盤纏已經用儘,隻求皇帝陛下能夠賜些糧食,足夠使團歸國即可。”
“隻要糧食?”年輕人話音落地,不僅景帝臉上的表情一怔,百官們同樣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有關國家顏麵,還以為齊國這位三皇子會提出什麼無理要求,隻要稍有過分,就算是陛下答應,他們也會極力反對。
可誰想到,他們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居然隻是要點糧食而已……
一時間,百官看向齊國三皇子的表情立刻就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都說齊國三皇子乃是齊國所有皇子中最有能力的一個,堪稱驚才絕豔,莫非傳言有虛,這位三皇子其實和蜀王一樣,才能全是靠吹出來的?
似乎是沒有注意到百官異樣的眼神,那年輕人隨手指了指一旁的棋盤,說道:“使團所需糧食不多,隻要皇帝陛下差人在這棋盤的第一個格子裡放一粒米,在第二個格子放兩粒,第三個格子裡放四粒,以此類推,隻需放滿棋盤上的六十四格就行。”
年輕人說完,便微笑的看著景帝,等著他的答複。
景帝並沒有立刻答複,看了看一側的棋盤,又看了看那年輕人,以這位齊國三皇子的表現來看,他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此次比試,籌謀了不知多久,又怎會如此草草結尾?
靠著放滿六十四格棋盤的糧食回齊國,怕是還沒有到齊國,他們就已經餓死了吧?
“眾卿以為如何?”景帝看了看周圍的百官,問道。
許多官員此刻心中暗喜,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齊國三皇子居然是個傻子,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雖然也有人懷疑這其中怕是有詐,但對方也隻是要些糧食而已,給他便是了,幾袋糧食,他還能玩出什麼陰謀不成?
“回陛下,既然齊國使團如此缺糧,我們自然不能拒絕,總不能讓他國使臣挨餓,這於禮不合。”禮部侍郎陳勃站起來,笑著說道。
“陳大人所言甚是,若是拒絕,反倒顯得我朝小氣。”
“三皇子遠來不易,何不滿足他這一要求?”
……
……
事情峰回路轉,朝臣紛紛笑著開口,能用一些糧食就把難纏的齊國人打發了,這筆交易怎麼算都是劃算的。
到時候對外還能說是齊國人怕了,討了些糧食就回了齊國去,陛下仁慈,還多給了他們一些,既保存了顏麵,又看了齊國人的笑話,何樂而不為?
“國子監算科博士何在?”景帝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
鄭祭酒聞言,立刻上前說道:“回陛下,除了韓博士之外,諸位算學博士去了李縣子府請教算學,並不在朝堂。”
這位韓博士,今日之所以會跟過來,也無非是想要在陛下那裡討一道正經的聖旨,要不然連李家的大門都邁不進去,鄭祭酒向後方招了招手,立刻有一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
景帝心中有些後悔,若是知道有此一事,今日就該把李易叫來的,他從來都沒有讓自己失望過,有他在,自己又何必擔心這些事情?
“可知他們到底要多少糧食?”景帝看著那韓博士問道。
韓博士沉吟了片刻,說道:“回陛下,六十四格而已,不會很多。”
韓博士看了看棋盤,作為算學博士,他比其他官員自然要想的多一些,倍數的增長關係,六十四格其實不少,但米粒才多大,一石米的數量都多的數不清,就算是放不滿六十四格,十石還放不滿,百石還放不滿嗎?
景國可不缺那百十石米,用這點東西就能打發齊國使臣,劃算的不能再劃算了。
朝臣罕見的對此事持有相同的意見,景帝壓下心底僅有的一絲顧慮,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便……”
那位齊國三皇子的臉上依然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百官臉上的表情也比較滿意。
皆大歡喜,各自安好。
“等一下……”
和諧的氣氛忽然被一道聲音打破,眾人愣了一下之後,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晉王李翰站在殿門口,看到殿內那麼多人都在望著他,心頭不由的有些發怵,卻還是強行鼓起勇氣,打斷了景帝的話,說道:“父皇,不能答應他們!”
當著齊國使臣和文武百官的麵,景帝的話被晉王打斷,卻一點兒都不生氣,臉上反而露出了思忖的表情。
齊國三皇子表情微動,看著站在殿門口的那個小胖子,眼中浮現出一絲詫異。
“晉王殿下,這裡是朝堂,不得胡鬨!”
百官很快就反應過來,也顧不得身份問題,紛紛出言阻止,這可是一個天大的便宜,千萬不能被晉王給攪了局,下一次可就不一定能遇到這麼傻的皇子了。
大部分官員都在製止晉王,少數幾人卻同時變了臉色。
戶部尚書秦煥,兵部尚書嚴炳,國子監祭酒以及算學博士,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個胖嘟嘟的腦袋裡麵,裝著多少不可思議的東西。
“翰兒,過來說話。”景帝臉上露出了笑容,對晉王招了招手說道。
看到父皇沒有生氣,晉王才放下心,緩緩的走過來,指著那年輕人,對景帝說道:“父皇可千萬不要被他們騙了,先生說,放滿六十四格棋盤的糧食,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國家加起來都沒有,如果建造一個大大的倉房裝下這些糧食,這個倉房要長三丈,寬兩丈,高到太陽上去……”
齊國三皇子臉上的表情不變,在心底卻歎了一口氣,第一次用認真的眼神看向這眼前的小胖子。
“有,有那麼多……”國子監祭酒顫聲說道。
剛才開口的那位韓博士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隻感覺眼前有些發黑,如果隻是晉王的話,他在心底還抱有一絲的希望,可問題是,他剛才說的是“先生說”啊……
晉王的先生,不是那位鬼神莫測的李縣子又是誰?
能教出來晉王這種以頑童之齡橫掃國子監算科學子,令幾位算學博士也極度汗顏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有根據的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