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三更,鴻蒙舟艙壁上的星紋燈盞流轉著幽藍光暈。
李小凡盤坐在靜室玉床上,指尖抵著眉心,忽然渾身一震——那根原本若有若無的靈魂紐帶,此刻竟像被燒紅的鐵釺猛地挑了一下。
"分身......"他低喚一聲,星辰珠在胸口發燙,燙得衣襟都洇出淡金色水漬。
感知順著紐帶延伸,卻再觸不到命源鏡方向的狂暴氣息,反而探入了鴻蒙舟最深處——那裡是他從未涉足過的區域,艙壁布滿蛛網般的裂痕,連時間法則都扭曲成亂麻。
"主上!"
急促的叩門聲驚碎了靜室的寂靜。
蘇婉的聲音帶著少見的緊繃:"鴻蒙舟底層的禁紋在異動,趙老說可能和命影分身有關!"
李小凡起身時帶翻了案上的茶盞,青瓷碎片在地上濺出清脆的響。
他抓過案頭的混沌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著指向艙底,紅芒幾乎要刺破青銅盤麵。
"去底層。"他扯斷腰間的傳訊玉符,三道流光分彆射向鳳舞的竹舍、秦霜的演武場,還有林浩鎮守的前艙,"通知所有人戒備,若有異動......"他頓了頓,喉結滾動,"先護好鴻蒙舟。"
蘇婉的佩劍"吟風"已出鞘三寸,劍脊上的雲紋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少女發梢還沾著夜露,顯然是從修煉室一路狂奔而來:"我在前,您跟緊。
趙老已經帶著拓本在底層入口等了。"
底層通道比想象中更難走。
剝落的鴻蒙金漆下,露出暗紅的舟體原紋,像凝固的血。
趙老舉著一盞青銅燈,燈芯是用混沌石髓浸泡過的,照得四壁的禁紋泛著幽綠。
老人的手指在石壁上摩挲,指甲縫裡沾了些金粉:"老朽翻了三天石碑殘篇,原來這舟體裡還鎖著處"鴻蒙秘境"。"他指著頭頂一道盤虯狀的裂痕,"傳說中藏著通大千世界的鑰匙,可自咱們得這破船以來,連禁紋都沒觸發過。"
"現在觸發了。"李小凡的瞳孔收縮成細線。
前方十米處,一道半透明的光壁橫在通道中央,光壁後影影綽綽有座青銅門,門上的紋路與星辰珠表麵的星輝如出一轍。
而門階前,正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命影分身背對著他們,玄色衣擺被某種無形的風掀起,連後頸那道星芒疤痕都泛著與本體相同的淡金。
"他在......引動禁紋。"蘇婉的劍尖突然偏向,指向分身腳邊。
那裡的地麵浮起細碎的金色符文,正順著分身的靴底往他體內鑽,"主上,他的命魂波動......比您還強。"
李小凡的手掌按在胸口,星辰珠的震顫幾乎要穿透肋骨。
他咬著牙結印,第七道"劫願鎖魂"從指尖竄出,那是他用三百年混沌雷火祭煉的本命鎖鏈,本是為了在分身心魔入體時強行收回。
可鎖鏈剛觸及光壁,便"錚"地彈開,濺起一串火星。
"法則屏障。"秦霜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身後,骨刀橫在胸前,刀身的鎖形圖騰正與光壁上的紋路共鳴,"這不是普通禁術,是鴻蒙舟誕生時就存在的......"他的聲音突然頓住,盯著分身的背影,"他在和門說話。"
眾人這才注意到,分身的嘴唇在動,卻沒有聲音溢出。
他的指尖輕輕抵在青銅門上,像是在回應某種隻有他能聽見的召喚。
李小凡望著那道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側影,忽然想起混沌漂流時,每回他沉睡,總有道影子替他修補舟體裂縫;想起轉生小千前,分身攥著他衣角說"本體,跑"時,掌心的溫度比混沌還燙。
"主上,要強行破陣嗎?"楊將軍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這位曾在荒原上與野獸搏殺的將領,此刻握著染血的戰矛,矛尖卻始終垂向地麵——他在等李小凡的命令。
"再等等。"李小凡抬手按住想要衝上前的蘇婉,他能感覺到,那根靈魂紐帶雖細若遊絲,卻還未斷裂。
分身的命魂裡沒有敵意,隻有......期待,像他第一次在混沌裡撈起星辰珠時的期待,像他第一次看見小千世界朝陽時的期待。
"有趣。"
清冷的女聲自光壁另一側飄來。
鳳舞不知何時站在了青銅門前,墨色長發無風自動,發間那支骨簪正泛著與門紋相同的金芒。
她抬手指向分身:"他在解的不是禁術,是鴻蒙舟的認主契約。"
話音未落,青銅門突然發出轟鳴。
門紋中湧出的金光裹住分身,連他的身影都變得半透明起來。
李小凡的星辰珠燙得幾乎要灼穿皮膚,他分明看見,分身在轉身的瞬間,眼底閃過與自己完全相同的星芒——那不是複製,是共鳴。
"轟!"
一聲悶響從舟體最深處傳來。
眾人腳下的地麵劇烈震顫,趙老的青銅燈盞摔在地上,幽綠的光映得每個人臉色發青。
李小凡的混沌羅盤"哢"地裂開一道縫,指針終於不再旋轉,而是筆直指向青銅門後——那裡,正湧出一股陌生的能量波動,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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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後!"秦霜的骨刀突然暴漲三寸,刀風卷著眾人向後疾退。
李小凡在踉蹌中回頭,正看見青銅門上的金紋全部亮起,而分身的手掌,已經按在了門中央的星芒印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