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凡指尖的星辰珠突然泛起刺癢,像是有根細針紮進命門。
他剛鬆開趙老的手,掌心的溫度便灼得蘇婉猛地抬頭——方才還溫潤的命火,此刻竟在他血管裡翻湧成滾燙的岩漿。
"家主?"蘇婉攥住他衣袖的手指微微發顫,眼底的擔憂壓過了方才的欣喜。
李小凡垂眸,看見腕間星辰願鎖的第七道金紋正在扭曲。
方才還清晰的"此界命運,由我主宰"八個道紋,竟像被無形之手揉皺的絹帛,金芒忽明忽暗。
他喉間泛起腥甜,這是自掌控天命之力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力量的不穩。
"趙老。"他壓下翻湧的氣血,聲音卻比以往更沉,"勞煩推演天機。"
趙老本已直起的腰板陡然一僵。
他布滿老繭的手撫過腰間半塊龜甲——那是家族僅剩的先天推演寶器。
龜甲剛觸及掌心,便發出刺耳鳴叫,紋路裡滲出暗紅血珠。
"怎麼會..."趙老的白發無風自動,額角青筋暴起,"有...有更高維度的氣機在乾擾!
像是...像是大千世界的意誌!"
蘇婉倒吸一口冷氣。
她雖未經曆過家族從大千跌落的歲月,卻聽過老人們講:那方世界的意誌,是能碾碎星辰的巨手。
林浩的斷槍"當啷"墜地,楊將軍缺了刃的刀也跟著顫抖——他們這些跟著李小凡從部落打到運朝的將領,頭回見趙老如此失態。
"鳳舞。"李小凡突然轉頭。
白骨幡的焦黑碎片"唰"地揚起,那抹紅影不知何時立在簷角。
她指尖轉著枚血色玉簡,丹蔻劃過玉麵時帶出一縷幽光:"盟主見笑了,九幽盟的暗樁今早發現,聯盟後勤部的陳主事...有點不對勁。"
"陳明?"蘇婉脫口而出,"前日還見他核對秋糧調度,說要給北境守軍多撥三成糧草..."
"那是前日。"鳳舞拋過玉簡,李小凡接住時,裡麵正浮現著陳明在暗巷與黑衣人的交易畫麵——對方腰間的玉佩,刻著龍傲天的專屬星紋。
"他知道鴻蒙舟的殘卷在祭壇下。"鳳舞舔了舔唇,眼底泛起興味,"更知道...命火真源藏在星辰願鎖的第七鏈裡。"
李小凡的瞳孔微縮。
這信息,連蘇婉都隻知個大概。
他望著庭院裡被命火映得發亮的梧桐樹,忽然笑了:"看來龍傲天等不及了。"
"家主,末將帶親衛去圍了他!"林浩抄起斷槍就要衝,卻被楊將軍一把拽住。
老將搖了搖頭,缺刀的手按在腰間:"家主若要釣大魚,得讓魚自己咬鉤。"
"楊叔說的是。"李小凡指尖輕點,命火在掌心凝成一道虛影——與他麵容無二,卻多了幾分陰鷙的影分身。
這是分割靈魂時留下的後手,"去,裝成被天命之力反噬,找陳明"討主意"。"
影分身領命而去時,鳳舞的白骨幡突然發出低鳴。
她望著影分身消失的方向,忽然輕笑:"有趣,這魚餌...帶毒。"
月上中天時,祭壇下的密室裡飄起沉水香。
李小凡盤坐在命火真源前,星辰珠懸在胸口,願鎖的金紋隨著呼吸明滅。
他能聽見三百步外的腳步聲——極輕,卻帶著刻意收斂的靈力波動。
"陳主事這麼晚來祭壇,是來給命火添香?"影分身的聲音從暗角傳來,帶著幾分虛弱。
陳明的身影從陰影裡浮現。
他往日總掛著憨厚笑意的臉此刻緊繃,腰間彆著的不是算盤,而是柄淬毒短刃:"聽說家主受了傷?
某特來...送藥。"
影分身踉蹌著上前,伸手去接藥瓶。
陳明的短刃卻突然刺出,目標不是心口,而是影分身頸後——那裡,有道極淡的星紋,是李小凡本體的命火印記。
"果然。"李小凡閉目的眼睫顫動。
他早算到,龍傲天要的不是命火真源,而是他的命魂印記。
隻有這樣,才能勾連大千世界的意誌,將他的天命之力徹底碾碎。
陳明的短刃刺破影分身頸側時,密室的溫度陡然升高。
星辰願鎖的金紋突然暴漲,在半空織成一張光網。
命火真源的紅光從祭壇下滲出,像活過來的蛇,順著陳明的腳踝往上攀爬。
"你...你早知道!"陳明驚吼著後退,卻撞在無形的壁障上。
他腰間的龍傲天玉佩突然發燙,傳來急切的傳音:"快取印記!
不管用什麼辦法——"
話音未落,命火已經纏上他的手腕。
那火不燙,卻像有生命般往他經脈裡鑽。
李小凡睜開眼,眼底的命火比任何時候都熾烈:"龍傲天,你派來的,是第幾個?"
陳明的瞳孔驟縮。
他終於看清,眼前的影分身不知何時消散,真正的李小凡正站在命火真源前,星辰珠的光紋已蔓延至整個密室——那是鴻蒙舟蘇醒的征兆,更是天命主宰的怒火。
命火突然暴漲三尺。
陳明的短刃"當啷"墜地,他能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脆響,卻挪不動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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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他聽見李小凡的聲音,像來自混沌深處的洪鐘:"敢動我的人...你們,都要付出代價。"
密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蘇婉舉著燈籠站在門口,暖黃的光映得她眼角的淚發亮:"我就知道...你早有準備。"
李小凡轉頭,對她露出個極淡的笑。
他望著掌心逐漸穩定的星辰願鎖,能感覺到,混沌深處那道回應的波動更清晰了——或許是鴻蒙舟即將完整,或許是世界樹要突破界限。
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藏在暗處的那道目光。
"龍傲天,"他對著虛空輕聲說,"下一次,換我去你的世界,討個公道。"
命火突然發出清鳴。
祭壇下的鴻蒙舟殘卷,終於亮起了第一縷完整的鴻蒙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