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好歸好,吃苦也是真能吃苦,關鍵是病倒了誰給他乾活。
來到小區大門口,早餐攤陸續收攤,餘留的油香味很濃。
對麵停了輛皮卡,貨箱上裝滿廣西運來的砂糖橘,耷拉個喇叭聲音很大的叫賣。
不遠處一輛薄荷青外觀色的出租車緩緩在站台邊停下。
車門有著‘大眾出租’貼紙。
車上下來兩位乘客,往後座拿行李箱。
司機侯鵬是個三十出頭的平頭魔都本地男人,6點就出來跑車了,競爭壓力大,對這行目前的行業規範性以及承包管理製度很不滿。
畢竟現在魔都出租車公司多得很,強生,大眾,錦江,海博,還有銀建都在互相競爭,搶客人。
好在如今魔都的房價一個月一變化,漲得比工資還快,讓身為本地人有房的自己心裡輕鬆不少。
剛送完孩子上小學,接到客人來到這片區域,把儀表盤上的載客標識牌轉成空車,便瞧見富麗小區門口,一個紮著高束馬尾的姑娘衝他招手。
侯鵬驅車過去,搖下副駕駛車窗:“儂去啥地方伐啦?”
楊超躍聽著對方一口濃重的魔都滬上口音,她指尖掐進掌心:“去機場,多少錢?”
“儂講啥機場呀?”
魔都有好幾個機場嗎?
楊超躍有些錯愕,想起江陽叫她的在外頭‘彆露怯’,努力把心底的錯愕掩蓋。
侯鵬細細打量楊超躍。
姑娘身穿老舊雪紡裙,背著掉線褪色的雜牌書包,手上拎著的公文包倒是嶄新的。
外地來的打工妹?沒去過機場,肯定也不知道價錢。
要不試試,賺一筆?
在社會上混這麼些年,早就不像在學校裡那樣心軟。
反正宰的不是自己家人,快過年了,多賺點錢,攢起來過個肥年。
侯鵬心領神會,他把打表器關閉,咧嘴笑:“這裡去到浦東機場和虹橋機場差弗多路數,統共六百塊。”
“六百塊?不用這麼貴吧。”楊超躍濃密的睫毛撲閃一下。
直覺告訴自己,被宰了。
問題是,先前沒有做過攻略,並不知道出租車價格,甚至連兩個機場的距離都不知道。
時間緊迫,沒有討價還價的機會。
不能讓陽哥知道,自己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儂伐要搞了呀!阿拉魔都本地寧,會得騙儂伐啦?”
“少一點,550塊。”楊超躍濃密的睫毛劇烈顫動了幾下,強撐著沒露出怯意。
侯鵬不耐煩:“少五十塊阿拉賺啥鈔票啦?油費保養統統不想回本額!儂到底走伐走?儂不上車就繼續等好嘞!”
這套話術很管用。
看得出來,小姑娘很趕時間,也不知道價格。
正常,外地來的打工妹,通常都是坐公交,打車的都是白領階層。
侯鵬催促著,瞧見富麗小區門口,一個內搭高領毛衣,尼龍長款西裝,身材高挑,肩膀寬厚的男生走來。
碎金似的朝陽在江陽側臉流淌,將他的影子拉長,像給楊超躍撐了把無形的傘:“怎麼不上車超躍?外頭多冷啊,你耳朵都吹紅了。”
“出租車師傅說去兩個機場都要600,砍價砍到550。”
楊超躍的這句話,把江陽拉開車門的動作頓住。
楊超躍在和出租車師傅談價格?
倒也正常,這年頭小城市黑車多,坐車都需要談價格。
魔都作為一線城市,出租車已經越來越規範化,楊超躍不明白裡麵的門路。
各家出租車公司之間競爭激烈,出台《魔都市出租汽車管理條例》後,監管嚴格。
隨時可以打12328投訴,搭配錄像效果更佳。
也就坑一坑楊超躍這樣外地來的打工妹。
我養成的小花,隻有我欺負得,彆人欺負不得……江陽輕聲說了句:“以後在魔都打車,不需要談價格。”
他掃一眼車身‘大眾出租’塗漆字,目光瞥向侯鵬,說著一口魔都口音的普通話:
“儂是大眾出租車伐啦?”
江陽的氣音很重,鼻音發音不明顯,韻母發育不飽滿,這就是魔都方言的發音方式。
聞言。
楊超躍眸光一驚。
要不是看過身份證,差點以為江陽就是魔都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