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
戶部侍郎周伯安的府邸,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座被貪婪和殺戮籠罩的修羅場。
無數的江湖人士如同瘋了一般,從四麵八方湧向這座奢華的府邸。
府中的家丁和護衛雖然拚死抵抗,但在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麵前,根本不堪一擊。慘叫聲、兵刃碰撞聲、以及臨死前的哀嚎,響徹了整個街區。
周伯安府邸的大門,被一柄巨斧轟然劈開。
“兄弟們,衝啊!殺了周扒皮,靈石就是我們的了!”
“擋我者死!”
瘋狂的人群,踩著同伴和護衛的屍體衝進了府內,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整個府邸,瞬間陷入了一片火海與血泊之中。
而周伯安,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個堂堂的朝廷二品大員,竟然會因為一紙荒唐的“懸賞令”,就落得如此下場。
“妖孽?我哪裡是妖孽?!”
他躲在密室裡,抱著自己搜刮了一輩子的金銀珠寶,渾身抖如篩糠。
“護駕!快來護駕!三皇子殿下救我啊!”
他淒厲地嘶喊著,但聲音很快就被外麵更大的喧鬨和殺戮聲所淹沒。
……
街角的一處靜謐茶樓裡,二樓靠窗的位置。
一個身披黑羽鬥篷,頭戴詭異麵具的人,正靜靜地坐在那裡。
他的麵前,放著一盞早已冷掉的清茶。
他沒有看那府邸方向的衝天火光,也沒有理會街道上那些驚慌逃竄的百姓,眼神隻是緊緊鎖定對麵一處陰暗的巷口。
那裡站著另一個人。一個同樣穿著黑衣,用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少年。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陰影裡,像一頭極具耐心的孤狼,在等待著最佳的狩獵時機。
他,正是林風。
而那個坐在茶樓裡的神秘人,自然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的夜君離。
夜君離的目光穿過喧囂的人群,落在了林風的身上。
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陌生人。但那雙放在桌下的手,卻不自覺地微微收緊。
三個月。
僅僅三個月。
曾經那個陽光開朗、甚至有些天真的少年,就已經徹底變成了一頭隻為複仇而活的野獸。
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屬於“林風”的痕跡,剩下的,隻有冰冷的,純粹的恨意。
夜君離的心中不知為何,竟生出了一絲荒謬的自嘲。是他,親手締造出了一個最完美的複仇者,也締造出了一個,最想將自己碎屍萬段的敵人。
就在這時,巷口裡的林風動了,他似乎已經等到了他想要的時機。
府邸內的混亂已經達到了頂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尋找周伯安這件事上。
現在,正是他潛入的最好機會。
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鬼魅,悄無聲息地貼著牆根,朝著那座已經變成人間地獄的府邸潛了過去。
他的目標,很明確,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所謂的“天師府功法”。
他隻為,複仇!他要親手擰下周伯安的頭顱,去祭奠他枉死的父母。
看著林風消失在府邸的側門,夜君離終於端起了麵前那杯冷掉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茶水,冰冷苦澀。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沒有動。
好戲,才剛剛開始。
他要等的,不是林風殺死周伯安,而是林風在殺死周伯安之後,陷入被無數貪婪的“獵人”圍攻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