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衝低頭,看到自己腿間鮮血如同泉湧。
那個他引以為傲的、他最重要的東西已經離他而去,掉落在那攤他自己嚇出來的尿液裡,顯得那麼的肮臟而又可笑。
劇痛和極致的恐懼衝擊著他的神經,他眼珠上翻,口中湧出白沫,在抽搐了幾下之後,便徹底暈死了過去。
林風緩緩站直身體,收回了那柄還沾著血的鏽跡斑斑的鐵劍。
他沒有用《焚天訣》他還不想讓陳衝死得那麼痛快。
他要的,就是這種最原始、最野蠻、最能摧毀一個人精神的酷刑。
他轉過身,看向門口的夜君離。
那個高大的身影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一下,仿佛剛才那血腥而又殘忍的一幕,隻是一場無足輕重的默劇。
許久,夜君離終於動了。
他緩緩點頭,沒有讚許,也沒有評價。但林風卻能感覺到,隱藏在那張詭異麵具之下的那份滿意。
夜君離走到桌邊,拿起一個用來裝名貴點心的食盒,隨手將裡麵的精致糕點傾倒在地,仿佛在處理什麼垃圾。
他彎下腰,用兩根手指,嫌惡地捏起了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將其扔進食盒,蓋上蓋子。
做完這一切,他又拎起如同死狗一般的陳衝,扔到了林風的腳下。
“處理乾淨。”
他淡淡地吐出四個字,便轉身走出了雅間,身影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賭場外喧囂的夜色之中。
林風看著腳下昏死過去的陳衝,又看了看桌上那個裝著“斷根”的食盒,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他提起陳衝扛在肩上,從懷裡摸出一張空白的紙條和一支筆,想了想,在上麵寫下一行字。
然後,將紙條塞進了那個精致的食盒裡。
他拎著食盒,扛著陳衝,如同一道黑色的幽靈,從神仙居的後窗一躍而出,消失在京城深沉的夜幕裡。
子時,三刻。
陳府,燈火通明。
書房內,陳敬正焦躁地來回踱步。
他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最近京城太亂了,先是戶部侍郎周伯安慘死,緊接著昨夜太子側妃柳如煙遇刺身亡,一樁樁一件件,都透著一股詭異。
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層無形的陰雲之下,讓陳敬這個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老狐狸,都感到心神不寧。
“老爺!老爺!”
就在這時,一個管家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寫滿了驚恐。
“不好了!不好了!”
陳敬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攀升到了頂點,他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領,厲聲喝道:“慌什麼!出什麼事了?!”
“少爺……少爺他……”管家指著門外,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陳敬一把推開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出書房。
剛到前院,他就看到了那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他的兒子,陳衝,那個他唯一的兒子,此刻正被人像一條死狗一樣扔在府邸的大門口。
渾身是血,臉色慘白如紙。
而在他的身旁,還放著一個他無比熟悉的,他親手從宮裡給兒子帶回來的禦賜食盒。
“衝兒!!”
陳敬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瘋了一般衝了過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兒子。
入手,一片冰涼。
他顫抖著伸出手,探向兒子的鼻息。
還好,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陳敬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但當他的目光從兒子慘白的臉緩緩下移,看清那片血肉模糊的暗紅時,他大腦裡的某根弦,“嗡”地一聲,徹底斷了。
一股滔天的、冰冷的怒火,瞬間從他的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明白了,他什麼都明白了。
“啊——!!!”
陳敬仰天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瘋狂咆哮,聲音淒厲而又怨毒,震得屋簷都在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