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昏暗,看不清;耳邊嗡鳴,聽不清。
絳河就像猛然落入了水中,頃刻間被一湧而上的窒息感包裹,僅能從緊貼著的真實的觸感上帶來一絲慰藉。
“絳河……”
意識模糊間聽見有人呼喚自己,於是絳河艱難地睜閉雙眼。
當終於能夠看清眼前的畫麵,絳河反而呼吸一滯,驚得睜大眼睛。
絳河的眼前,原本的生機勃勃變成一片灰敗;四個原本熟悉的身影有其三化作猙獰的魔物。
絳河的雙手隨著呼吸加重一緊,身軀也瞬間僵住——更準確地說是絳河一動也不敢動了。
熟悉的場景複現,一下擾亂了絳河心緒。
曾經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在探尋改變提瓦特「命運」的方法時,絳河將手伸向了「深淵」。
很快,在試驗下,絳河發現利用「深淵本源」的力量能夠改變提瓦特的「命運」。
但觸碰深淵怎麼可能沒有「代價」?更何況還是「本源」這種危險的東西。
在絳河利用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不知不覺中侵蝕她,最終導致了「那一次輪回」的慘劇——
深淵侵染了「觀測者」的眼睛。
導致的結果從某些方麵來說,很像是患有「淵蝕綜合征」,但比那更嚴重。比如五感可能會被影響,讓她難以分清現實與虛假。
那時在絳河眼中,提瓦特大陸儘是一副被深淵侵染的慘狀,之中的生靈則是猙獰的魔物。和煦的陽光卻給她帶來涼意,同拂麵的涼風夾雜著鐵鏽味一般駭人。
麵對這種情形,「天理」不會無動於衷——絳河不可能無動於衷。
於是,她親手將她本該守護的一切毀於一旦。
最後是無法被深淵所改變的「降臨者」,是熒阻止了她。
那時熒臉上的神情是…震驚?憤恨?
絳河至今不敢回憶。就算是現在,絳河再怎麼強裝鎮定,也改變不了她不願麵對的事實。
就在絳河的眼睛再次出問題之前,她還以為過去的自己已經將這個問題解決了。
現在看來,過去的她不過是用了她不了解的方法對深淵力量進行了一定程度的遏製,以此保證至少感官不出問題。
但隨著她的力量和深淵的力量之間的天平傾斜過大,問題又出現了。
於是乎,現在除了熒,絳河看誰都是毫無特征的魔物。
沒想到,之前擔心的身體的疼痛反倒成了次要問題。
但後悔使用權能是不可能的。
所以很快她又開始安慰自己,平複心情: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情形了,還是先想對策吧。
漸漸冷靜下來,絳河想到既然過去的自己做了許多安排,應該不會忘記這一茬,便結合在稻妻的遭遇,立刻抓住了關鍵——
在鳴神大社,雷電真曾用她給予的神力抑製深淵本源。換句話說,絳河可以如法炮製。
但雷電真手上已無那份白色的神力,現在最好的做法是回璃月找歸終。
正好,也快到海燈節了吧。
絳河以最快的速度抽回思緒,抬眸就撞見熒擔憂的雙眼,立刻放鬆手中的力道,但依然輕輕倚靠著熒,扯出一個笑容,低聲說:
“對不起…你說的對,我有點逞強了。現在稍微有點累……”
絳河說的直接,因為她知道此時扯謊反而更容易被熒看出端倪,所以用真相掩蓋另一個真相才是正確做法。
熒和派蒙雙雙蹙起眉,一言不發地對視了一眼,又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雷電影和古山,默契地沒有驚動他們。
“是、是使用力量的緣故嗎?”派蒙湊近絳河,擔憂著查看她的情況,發現她臉色有些難看。
絳河聽見自己身邊那不斷改變形態的魔物傳來派蒙關切的聲音,輕聲回應:
“是…沒事,我可是天理,很快就好…讓我在熒身邊待一會兒就好了……”
絳河很慶幸自己還能聽出派蒙的聲音,這說明目前的情況還不算太糟。
派蒙很快反應過來:“哦哦!是你之前說的吧,在熒身邊感覺很舒服?”
絳河輕輕點頭,隨後再沒心情管其他,用雙手環住熒的腰,放心地將全身一半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
絳河閉上雙眼,乾脆讓暗紫色的破敗的世界變成一片黑暗,卻不自覺讓思緒再次活躍起來。
「不僅了卻了雷電影一樁心願,還抱到了熒,肯定是我賺了……」
絳河是這麼想的,以此掩飾自己滿心的不安。
「最終計劃」絳河至今不清楚,但她清楚深淵。將深淵存於體內作為計劃的一環,那麼她的結局已然昭示。
絳河知道自己的身體很特殊,最後想要再擺脫深淵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