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瑾打聽下來,春草和薛貴華要等農忙過去,五月底才結婚,
時間充裕,二人就想著先去一趟陳家老家,壽縣馬頭村。
自從去年神棍三人組被抓,“破迷信,講科學”標語寫滿大街小巷,醫院裡又有了比仙丹更有效的神藥,整個壽縣的氛圍是好得不得了。
壽縣的氛圍是好了,下麵的村子如今可不算太平。
因為上麵出了政策,繼土改過後,要推行合作社。
這個問題,結合簡沐涵帶來的資料,華誌明想了許久,也在內部開了幾次大會討論,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要搞。
合作社,公社化,在另一個時空雖然狼狽退場,但他依然堅持認為,要走社會主義道路,就不能讓資本主義在花國鄉村萌芽。
土改過後,農村生產迅速恢複發展,紮根農村的乾部自覺到了這一步,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許多黨支部宣布解散,
這是一種因勝利而產生的驕傲情緒,組織渙散、思想消極、不求進取。
另外,經過幾年的自由發展,地主打倒了,中農卻開始萌生,買賣土地的現象增多,形成了新一輪的兩極分化,
若是任由這樣下去,或許再過十年,地主漁霸又重新站起來了。
這是華誌明不願意看到的。
可若隻是限製土地買賣,又會出現新的問題,比如人口多的人家吃不飽,人口少的則土地荒廢。
包產到戶好嗎?
好,提高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
合作化好嗎?
也好,資源整合、抗風險能力增強,避免了資本主義在花國農村生根發芽。
沒有好與更好,不過是,選擇更符合當下國情的那一個。
如今農村渙散趨勢已經形成,要辦合作社,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想要百姓將分得的土地、農具上交集體,他們不能理解。
陳少瑾和簡沐涵到達馬頭村時,幾乎每家每戶,全都集中在村口大槐樹下,討論入不入社的問題。
“入社是好事兒啊,我家指定是要入社的。”
村裡的老滿倉笑容滿麵。
“那可不是,你家啥情況,鐵鍬犁耙湊不齊一套,牲口更是沒有,入社了,可不就是能免費使了嗎!”
玉花嬸子就看不慣他這占便宜的樣。
她家有一頭老耕牛,平日裡村子裡的人來問她家借,好歹得帶上一把豆子小米,入了社,這些都沒了不說,可彆再把她家老牛累出個問題來。
“書記,俺家就不入了吧。”
大家吵吵嚷嚷沒個定性,一道拒絕的聲音突然傳來。
這下四周都安靜了。
合作社雖然是遵守自願原則,但上級領導乾部乾得熱火朝天,村裡大家又大多沾親帶故的,誰都沒好意思第一個開口說不入社,
拒絕第一人出現了,大夥兒的目光頓時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是村裡的貧困戶孫老實。
“老實,你說說看,心裡咋想的?”
村書記態度十分溫和。
“書記,你也知道,俺家那情況,”
孫老實低著頭,麵上十分羞愧,
“俺婆娘身子不利爽,三天兩頭生病,娃娃們都小,做不了多少事,”
“為了治病,為了能喝兩口粥,俺把分給俺家的地都抵得差不多了,”
“一沒勞力,二沒多少土地,俺哪來的臉入社?”
“這不是吃白飯,給大夥兒添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