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捏她的鼻子，
"就是在想，你吃醋的樣子肯定很可愛。"
她作勢要掐我，手卻輕輕落在我臉上："少得意！"
......
商務車沿著海岸線行駛，雨晴靠在我肩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我的衣角，窗外的椰子樹飛快後退。
"到了。"
雨晴指著前方那棟藍色建築，外牆畫著浪花和海豚的圖案，
"三亞海洋生物救助中心，我以前經常來。"
推開玻璃門，空調的涼爽包圍了我們。
場館裡光線柔和，播放著輕柔的海浪聲。
"這邊是淺水區。"
雨晴拉著我的手往前走。
左邊池子裡，幾隻小海龜正在吃生菜，其中一隻的後鰭缺了一角，遊起來有點歪。
"它叫小歪，"
旁邊的工作人員介紹，
"去年被漁網纏住，差點窒息。"
我蹲下來，小歪居然朝我遊過來，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盯著我。
"它平時很怕生的，"
工作人員驚訝地說，
"看來它很喜歡你啊。"
雨晴笑著戳戳我的肩膀："連海龜都逃不過你的魅力。"
往裡走是中型水池，三隻海豹正在玩球。
其中一隻前肢纏著繃帶，但絲毫不影響它靈活地頂球。
"這是胖墩，"
工作人員扔了條小魚給它，
"上個月在海灘發現的，前肢被螺旋槳打傷了。"
胖墩接住小魚，還衝我們眨了眨眼。
雨晴被逗笑了："好可愛！最會賣萌的就是海豹了。"
最裡麵的深水池旁圍著不少人。
我們擠進去，看到一隻巨大的海龜正在緩慢遊動。它的背甲上布滿傷痕，最長的裂痕幾乎貫穿整個背部。
"它今年102歲了。"
雨晴輕聲說，手指在玻璃上跟著海龜的遊動軌跡滑動，
"它經曆了人類近代幾乎所有的大戰，還受到過核廢料汙染。"
她指了指那道最猙獰的傷痕，
"這是漁船的螺旋槳留下的。"
我蹲下身，平視著水中的老海龜。
它的眼睛有些渾濁，眼球上的那層膜有些灰暗，但是它的瞳孔卻無比深邃，像是藏著整個海洋的故事。
出乎所有人意料，老海龜朝我遊來，把頭伸了過來貼在了我的手心裡。
"小心！"
工作人員剛想阻止，卻愣住了——他發現老海龜居然在用頭輕輕蹭著我的手心。
"天哪..."
工作人員小聲驚呼，
"老壽星從來不讓陌生人靠近的，我們喂它吃東西都會站得遠遠的。"
我的手指輕輕貼在它的腦袋上，老海龜緩緩抬起頭，讓它的前額與我的指尖相觸。
它的皮膚粗糙厚重，布滿歲月的痕跡，卻透著一種溫熱的生命力。
我能感受到它呼吸的節奏，緩慢而深沉，像是跟著海洋的潮汐起伏。
這雙渾濁的眼睛裡藏著太多故事。
它見證過戰火紛飛的年代，經曆過海洋被人類肆意汙染的黑暗時期，承受過無數次傷害，卻依然選擇溫柔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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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眼神讓我想起花花臨走時的樣子——沒有任何怨恨，隻有平靜和釋然。
老海龜的鼻孔微微張合，似乎在嗅聞我的氣息。
它應該能感受到我與自然的某種連結，就像我能感受到它曆經滄桑後的豁達。
當它輕輕用頭蹭著我時，我仿佛聽見它在說：沒關係，一切都值得。
它的背甲上那些傷痕，每一道都肯定是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最長的裂痕已經鈣化，邊緣變得圓潤，就像時間最終撫平了所有傷痛。
我忍不住想象，在某個暴風雨的夜晚，當漁船的螺旋槳撕裂它的背甲時，它是怎樣忍著劇痛遊向深海，又是怎樣獨自熬過漫長的康複期。
老海龜的前肢緩緩劃水，保持著平衡讓我能繼續撫摸。
它的動作如此輕柔，仿佛生怕驚擾了這一刻的寧靜。
此刻，我很明白，它不是在尋求安慰，而是在安慰我——用它的存在告訴我，生命的意義不在於長短，而在於如何承載每一道傷痕。
它微微眯起眼睛，享受著這簡單的溫暖。
我也跟著它一起眯起眼，覺得我們之間不需要語言。
它懂得我對它的心疼與敬佩，我也能感受到它對生命的堅韌與溫柔。
"它叫什麼名字？"
我問。
"沒有名字，"
工作人員搖頭，
"我們一般都叫它老壽星。它在這裡已經十五年了，是最早的一批住戶。"
老海龜又蹭了蹭我，然後慢慢轉身遊開。
它的動作優雅而從容，完全看不出已經活了一個多世紀。
"它喜歡你。"
雨晴蹲在我旁邊，摟著我的胳膊。
這時，工作人員抱著一隻小海龜走過來："這是昨天剛送來的，被石油汙染了。"
他輕輕把小海龜放進水池。
老海龜調轉了方向，緩緩遊向新來的小家夥，它用鼻子碰了碰小海龜的腦袋，像是在安慰它。
"看，"
雨晴抓住我的手，
"它在教小海龜怎麼清理背甲上的油汙！"
確實，老海龜正在示範用石頭摩擦背甲的動作，小海龜有樣學樣，笨拙地跟著做。
"老壽星總是這樣，"
工作人員笑著說，
"每來一個新成員，它都會照顧。"
我望著水池裡的一大一小，我似乎明白了為什麼上官帶我來這了。
我轉頭看向雨晴，發現她的眼眶紅了。
"小二，"
雨晴握住我的手，
"每個生命都會經曆離彆，但重要的是——"
這時工作人員抱著隻小海龜走過來，輕輕放進水池。
老海龜緩緩遊向這個新夥伴，用鼻子溫柔地碰了碰它的小腦袋。
"——我們要把得到的愛傳遞下去。"
雨晴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本來想著到了三亞的第二天就帶你來的，誰知道..."
她嗔怪地戳了戳我的胸口，
"某人恢複得這麼快，害我白擔心！"
我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雨晴，我真的想好了。"
"嗯？"
"我要和你生好多好多孩子。"
我親了親她發紅的耳垂，
"我們一起把優秀的基因和愛傳下去！"
雨晴轉過身，鏡片後的眼睛彎成月牙："這可是你說的~"
她的手指在我胸口畫著圈，
"不過首先..."
她踮腳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得通過我這個科學家的優生優育考核才行！"
老海龜在我們身後的水池裡劃了個圈，像是在見證這個承諾。
而那隻小海龜，正有樣學樣地跟在它身後，把這份生命的傳承，繼續遊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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