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夜色像一塊厚重的幕布,籠罩著一小座不起眼的農莊,屋內刻意壓低的談話聲時不時傳出。
王國棟解開外套最上方的紐扣,汗水還是順著脖頸滑進了襯衫領口。
"二哥,三哥,我那邊的情況就是這樣。"
王國棟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
"以色列內政部裡的那位已經同意了我的計劃,如果這次能夠徹底掌握集團,接下來,中東那邊的資源我們就可以..."
他的手指在實木桌麵上緩緩敲出節奏。
王國興端起茶杯又放下,陶瓷碰撞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老四,你有點太心急了。"
他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上周國安的人剛約談過我的秘書。"
月光正好照在王國興棱角分明的側臉上,這個平日裡以好色聞名的老年紈絝,此刻眼中精光四射,哪還有半點猥瑣模樣。
"但是,順利就好。"
他的聲音低沉得像地底暗河,
"你還是要多小心,國內盯著我們的人不在少數。"
聽見這話,王國良沒有反應,王國棟卻露出了笑容。
"另外,中東那邊的情況現在有些微妙。"
王國棟輕輕搖晃著茶杯,
"以色列的那位總理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貨色...我現在都有點搞不清楚了,"
王國棟看了眼仍舊還在泡茶的王國良,
"二哥,三哥,你們說,他到底是大美麗的狗,還是大美麗的主子?"
邊泡茶邊聽著兩位兄弟在說話的王國良,一直沒有說話,眉頭時緊時鬆,紫檀木茶案上升騰著氤氳熱氣,王國良的指尖在杯沿緩緩摩挲。
"三哥,我覺得..."
王國棟的手中把玩著那枚羅斯柴爾德家族在很多年前贈送的金幣,
"大美麗那些財團才是真正的執棋者,至於以色列..."
金幣定格在希伯來文的那麵,
"不過是條戴著鑽石項圈的獵犬。"
茶壺裡的水微微震顫。
王國良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他想起1973年石油危機時,父親書房裡那些加密電報。
當年那些看似宗教衝突的戰爭背後,確實晃動著摩根與洛克菲勒的幽靈。
"幾十年前的贖罪日戰爭..."
王國棟用茶匙在案上畫出新月形,
"埃及敘利亞聯軍眼看要贏,結果大美麗連夜空運的軍火..."
匙尖戳穿了茶漬,
"華爾街那幫吸血鬼,賺得可比軍火商多十倍。"
王國興手中的建盞發出細微脆響,這位三爺,此刻正盯著平板電腦上跳動的數據流。
紅蜘蛛組織剛給他發來的情報,像血絲般在屏幕上蔓延,是劉玉城在裡約熱內盧的公寓照片、航班記錄、甚至垃圾袋裡的食物殘渣的分析報告。
"老三。"
王國良開口了,聲音輕得像茶煙,
"那個小崽子..."
"在巴西躲著呢。"
王國興冷笑。
他指尖劃過屏幕,調出段模糊的監控視頻:劉玉城戴著棒球帽走進科帕卡巴納海灘旁的加密貨幣交易所。
"倒是學乖了,知道用門羅幣交易。"
王國良的視線落在茶海上漂浮的茶梗,是豎著的,按老話說是要有貴人到訪。
他想起十多年前,也是在這樣的茶局上,他們三兄弟決定對劉家出手的那個下午。
"二哥,想怎麼料理?"
王國興的提問打破了短暫的沉默,碧綠的茶湯在杯中形成完美漩渦。
"紅蜘蛛在聖保羅有十二個行動組..."
王國良端起茶杯,看著葉片在杯底聚成的s形,他想起了今天早上董事會時,劉玉婷在董事會上拋出了他們1997年做空港幣的證據。
這兩件事看似無關,卻透著令他不安的關聯性。
"先彆動。"
茶湯在喉間化作冰線,
"讓人繼續盯著就行。"
看著窗外,王國良的眼睛眯成細縫,
"我倒要看看,劉家這盤棋...到底是誰在執子。"
王國棟把金幣彈向空中,金屬旋轉的嗡嗡聲像極了子彈出膛前的震顫,當硬幣再度落入掌心時,希伯來文那麵朝上,在燈光下泛著血色的光澤。
"咱們王家,"
王國良的聲音低沉而平穩,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第三代裡出了王菲丫頭這個扛旗的,其他的都不太行。"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右邊牆上掛著的全家福,照片裡年輕的王菲站在最邊緣,眼神卻最亮。
王國棟嗤笑一聲:"這丫頭確實能耐,以前就隻有她能把老爺子哄得團團轉。可惜啊,是個女兒身。"
"女兒身怎麼了?"
王國良的眼神一直看著照片,
"現在什麼年代了,你怎麼還抱著這套封建思想?要不是王菲這丫頭,咱們家這些年裡的那些項目能批得這麼順利?"
王國棟被噎得一時語塞,訕訕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但是,"
王國良的話鋒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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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第四代裡,玉城玉婷這對兄妹更厲害。"
他的指尖在茶壺上輕輕摩挲,
"玉城那孩子,前年在華爾街的操盤手法,連老美的那些個寡頭都豎大拇指;玉婷更不用說,多年前就是聯合國的青年代表,法語說得比中文還溜。"
王國棟放下茶杯,瓷器與紅木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二哥,您彆忘了,他們姓劉!"
他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一絲激動,
"劉建軍算什麼東西?要不是當年..."
"老四!"
王國良一聲低喝,王國棟立刻噤聲,隻剩下座鐘的滴答聲。
過了良久,王國良才繼續道:"隻是有些可惜,王菲也好,她的這兩個孩子也好,都和我們不是一條心!"
說這話時,王國良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陰險和戾氣,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但王國棟知道,每當二哥用這種平靜的語氣說話時,往往意味著最嚴厲的評判。
"是啊,他們劉家,祖上就隻是泥腿子,"
王國棟忍不住又開口,
"到了劉建軍這裡才起了勢。王菲這丫頭,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非得和他們站在一起!"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
"咱們王家為國家做的貢獻那也多了去了,要點好處怎麼了..."
王國棟說著說著有些激動,額頭上青筋微凸,但看見王國良驟然冷厲的眼神,趕緊又再次閉上了嘴。
"老四,"
王國良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每個字都像刀子般鋒利,
"有些話,在我們麵前也彆說出來!"
他緩緩站起身,陰影籠罩在王國棟身上,
"以前,就因為你的這張嘴惹過多少事,都這把年紀了,穩重點!另外,老四,都當爺爺的人了,把自己的下麵管住了,彆再節外生枝!"
王國棟的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那個雨夜,自己因為酒後失言,差點毀了二哥在西南的布局。
是二哥連夜飛過去,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才把事情壓下來。
從那以後,他在二哥麵前永遠矮了一頭。
"二哥教訓的是,我今後不會再犯!"
王國棟擠出笑臉,手指不自覺地摸向口袋裡的煙盒,又想起二哥不喜歡在喝茶時抽煙,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