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羅岱比率部趕來的劉子安還想要留住之前那群賊兵,不過官軍原本就缺少戰馬,之前他又折了一陣,即便加上劉子安帶來的這些馬卒,也完全無法一口吃下北逃的那路賊兵。
能打個兩敗俱傷就是最好的結果了,若是不能力敵,那就是連折兩陣了,回去真無法向洪少保交代了,故而羅岱雖然心有不甘,也隻能作罷,等待洪少保的大軍前來接應。
到了這時候,穀城多半是已然落入張逆手中了,適才又吃了敗仗,真可謂是出師不利,若不是有劉國能派來一路人馬馳援,所部隻恐要被賊兵打得潰不成軍了。
通過前番交鋒,羅岱意識到對方馬卒的戰力居然不在自己的親兵之下,這多半是張逆派來的精騎,這下決計不容小覷了,稍微輕敵大意便要陰溝翻船了。
劉子安所部後方不足十五裡便是劉國能親率的兩萬大軍,在其東側還有李萬慶所部的戰船在沿襄水逆流而上。
在這兩路人馬身後的便是洪承疇的中軍,也就是楊國柱所部,距離羅岱這裡不到四十裡而已。
所以適才若是這路賊兵企圖與羅岱一部死打硬拚的話,很快便會遭到官軍的包抄圍堵,屆時莫說打贏,馬卒能夠逃出包圍圈都是個問題了。
他們提前選擇撤退無疑是明智之舉,縱使沒有重創羅岱的人馬,可也算是全身而退,保全了己方士卒的性命,在羅岱看來,此舉無疑是非常審時度勢的。
到了傍晚時分,洪承疇便率楊國柱所部與眾將彙合了,考慮張獻忠已經複叛,原先的作戰計劃便需要進行調整了,就必須召集身邊的四位總兵商討下一步的對策。
“諸位,眼下穀城已失,明日北上,我軍當須在此地與複叛流寇決一死戰,務必重創張逆所部人馬。張逆素來狡猾,若是聞訊我軍北上,隻有三條路可走。一是率先竄入勳陽府,與羅汝才等人彙合。二是北上鄧州,試圖進入河楠一帶。三是伺機東進,偷襲襄陽城!”
洪承疇先前沒有獲得最新的情報,後續回來探馬才報告穀城已經丟失,城頭插上了張逆的旗幟,所以洪承疇也就不會急於揮師北上了。
當下首要任務便是要摸清張獻忠所部的動向,但這個是很難猜測的,除非有張逆內部人士傳出消息,否則一切都隻能靠猜。
四位總兵都對此不敢輕下論斷,這關乎數萬將士的身家性命,與張逆的數萬人馬較量,一招走錯便會滿盤皆輸。
洪承疇見到大家都不願意發言,便自顧自地說道:“當下河楠大饑,天災不斷,且有左良玉等人率部南下,若是張逆率賊兵竄入河楠,並無多少勝算。更何況太子殿下已在河楠南部各處要地部下重兵,張逆無法討得便宜。在本帥看來,該路賊兵要麼選擇西去,要麼伺機東進!西去便是與羅汝才等人彙合,北上可重回陝茜境內,南下則可順勢入川。東進則可進攻武昌府,或直接與革左五營彙合,緊逼楠京!”
他說的這些內容都是在臨行之前,與太子和孫傳庭討論過的東西,經過多次商議,三人已經形成了高度供識。
張獻忠往西跑的話,那邊有羅汝才等一堆賊寇,大家合起夥來對抗前來圍剿的官軍,勝算比單打獨鬥要大得多。
當然,太子還特意叮囑過,以張獻忠的個性,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與其他人合夥的,因為狼多肉少,大家抱團就注定每家劫掠到的物資都會很少。
張獻忠有三四萬人馬,在沒有遭到重創之前,根本就不需要主動去羅汝才那邊湊熱鬨,自己率部在湖廣地區攻城略地,搶到什麼都歸自己。
所以在某太子看來,張獻忠有五成概率選擇東進,四成概率去找羅汝才彙合,餘下的一成則是北上,或許在河楠能碰到死裡逃生的李自成。
洪承疇也擔心張獻忠用兵詭詐,萬一虛晃一槍,讓自己以為他向西跑了,實則東進取了襄陽,那平叛大軍的糧草供應就要大受影響了。
襄陽城內可是囤積了八萬石糧食與六十萬兩餉銀,一旦襄陽被攻陷,這些錢糧便都歸張逆所有了,自己此舉便有了資敵之嫌。
“本帥決定先收複穀城,若張逆膽敢率賊兵阻擋王師,則眾將當須將其一舉殲滅。倘若王師北上之後,張逆所部逃竄,不論任何方向,都應窮追不舍,擅自縱敵者,本帥定斬不赦!”
某太子給洪承疇下的命令便是要窮追不舍,緊咬不放,千萬不能給張獻忠喘息的機會,一旦讓他緩過勁來,就一定會在某座山伏擊官軍。
現在有了迫擊炮助陣,官軍根本就不怕跟流寇打陣戰,怕就怕進山之後遭遇伏擊。如果不怕死,倒是也能打贏。
問題就在於很多將士就會打順風仗,如果風向變了,他們就要撇下友軍,自己先行撒腿跑路了。
洪承疇再次強調了一番戰場條例,這次若是還像以往那樣欺軟怕硬的話,那他手裡這把這尚方寶劍就要出鞘見血了。
穀城不能不去,若是大軍龜縮在襄陽,任由張逆率部在穀城附近燒殺搶掠,如此情況傳到京城,太子多半會以為自己擁兵不前,養寇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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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前番在各地的剿寇行動,是役太子可是將各路總兵的德行與張逆未來的企圖分析得頭頭是道了,不但給予了自己生殺大權,還答應提供每月三十萬兩的餉銀。
無論在給養方麵,還是戰略方麵,平叛大軍都得到了太子如此大的支持,這是萬歲爺在位時前所未有的。
沒了後顧之憂,洪承疇便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心了,每日都要綜合各部所探得的情報作出相應的戰略調整。
從襄陽出發之時,還未曾得到穀城陷落的訊息,沒想到還不等安然度過一日,穀城便丟了,張逆到底是按耐不住,提前複叛了。
既然如此,那便要討打上門了,問題的關鍵便在於在哪打,又如何打?
這時候便要賭一賭自己的運氣了!
“將臨陣脫逃之人提上來!”
想起穀城失陷,洪承疇就異常的慍惱,不為彆的,就是因為總兵陳洪範撇開部下,臨陣脫逃,他若率部死戰,哪怕堅持六個時辰,大軍也能趕到穀城了。
如今穀城不但丟失了,張逆所部的動向還全然無從知曉,根源就在陳洪範一人身上,此等禍害不得不除!
此人在向襄陽城方向潰逃時正好撞上北上馳援的大軍,這下沒法繼續再跑了,洪承疇也算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正愁沒有祭旗的逃將可尋。
“陳總戎,本帥記得你數年前曾擅放張逆,前歲從皮島率先潰逃,今番又故計重拾,一而再,再而三,可是將我大明軍法視為無物???”
大軍尚未與張逆主力正麵交鋒,陳洪範便給一眾將士們做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示範,若是輕饒此人,往後這仗也就不用打了,大家都掉頭跑路便是了,反正上麵會從輕發落。
“啟稟少保,當年在下官微言輕,擅放張逆者乃是總戎王威所為。從皮島乘船也是受東江副將白登庸之蠱惑脅迫,在下也是出於無奈。今番見張獻忠所部蠢蠢欲動,在下所部兵力難以抵擋,便特此去往襄陽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