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常猛烈的炮擊之下,義軍這邊的三個千人以上的步卒大陣直接就被轟到崩潰了,沒人傻到仍舊戳在原地白白挨炸,但凡還能跑得動的家夥都是死命往南跑。
原本威風凜凜的步陣就跟被打碎的瓦罐一樣,乘在裡麵的液體直接就毫無限製地流淌出來,使得整條防線在頃刻之間便蕩然無存了。
“見鬼!”
“整十萬”黑雲祥自打在陝北揭竿而起以來,從來就沒見過如此凶猛的銃彈,在爆炸時,嚇得麾下坐騎都在不停的嘶鳴、後退,差點將其從安橋上給掀下來。
馬隊距離步陣較遠,暫時還沒有被波及到,可是步陣一散,馬隊也被潰兵給衝開了,現場情況無比混亂,令黑雲祥始料不及,更是難以號令眾人,重新組織起來的。
然而這種瀕臨潰敗的態勢並未讓對岸的官軍停止炮擊,第三波銃彈沒過多久便從天而降,至少有三成銃彈命中了正在奔逃的義軍步卒。
本來心裡就發慌的要命,大夥隻知道往相反的方向逃命,以為跑出去上百步多少就沒什麼事了,大致不會被官軍炮擊了,沒想到還是遭遇了飛來橫禍。
爆炸過後,地麵躺著百餘名義軍士卒,其中還有不少馬卒,有人被自己的坐騎壓得嚎叫不已,招呼附近的人前來救援,卻得不到理會。
大夥見到官軍火銃已然如此犀利,更是慌不擇路,一個個都自顧不暇,還哪有心思去拯救同伴?
不少人嫌棄防具過於累贅,連盾牌都扔了,就留下一把腰刀來保命。兩條腿緊著搗騰,生怕跑得慢了,自己被銃彈給砸到。
“哎呀~!氣煞額也!”
黑雲祥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麾下三千多人馬好端端地站在南岸,還想與渡河過來的官軍馬隊決死一戰,沒想到就這麼被銃彈活活轟成了殘廢。
從上到下,所有人都光想著跑路,哪還有與官軍死戰的心思?
尤其是那些步卒,跑得比兔子還快,要不是有坐騎,自己都快追不上他們了。
爺還沒讓你們跑,你們就撒鴨子扯呼,你們這群兔崽子還把不把爺放在眼裡了?
既然如此,黑雲祥就率領自己的馬隊也奔逃起來,時速很快就超過了步卒,還把不少人給踩踏一番,這樣至少可以解解氣。
不聽號令,自行潰逃,在戰場上就是死罪,至於用刀砍,還是用馬踩,就是首領可以隨心所欲作出決定的事情了。
被官軍炮擊,又被己方的馬卒肆意踩踏,步卒氣得頓時破口大罵起來,有暴脾氣的家夥更是用長槍直接刺殺己方的馬卒。
腦子聰明之徒很快就明白過來了,趁亂還可以撿個大便宜,把馬卒刺落下來,自己不就有馬跑路了麼?
這直接導致局部地區出現了步卒圍攻馬卒的場麵,要不是馬卒也忙著在向後撤退,兩夥人在戰場上就能火並起來。
“乾!爾等都想造返嗎?”
黑雲祥氣得斷喝一聲,不過戰場上的各種聲音都交織在一起,顯得過於嘈雜,導致不少人都出現了幻聽症狀,這位首領的命令居然無人理會。
即使聽到了,也會讓人忍俊不禁,您理直氣壯地造朝廷的反,還好意思說我們跑路的時候造返?
眼下連性命都快保不住了,要是能一箭將這位首領射落下馬,進而自己上馬奪路而逃,想必也會有人能大膽嘗試的。
黑雲祥身邊的親兵很多,沒人能偷襲得手,這個想法也就是想想而已,有那工夫還不如自行跑路,讓這狗屁首領自己去打官軍好了。
“爺!對麵自己開打了!咱還上不上?”
“嘶……且慢!待爺仔細觀瞧一番!”
賀人龍聽到牙將的提醒,沉吟了一聲,決定暫時先按兵不動,旋即用千裡鏡向遠處端詳起來。
這到底是內訌還是詐敗,賀人龍還不敢完全肯定,必須再留心觀察一番,才能看出大致的端倪。
少保有令,隻打不追,既然要打,就要趁對方潰敗之際就開始衝殺,不然等到賊軍收攏人馬,己方就很難得手了。
不過這個時間點是很微妙的,必須要看準才行,而且要等賊軍步卒跑出己方的火銃射程才能下手,不然官軍馬卒也要被銃彈給轟殺了。
炮團是不可能辦到將打出去的銃彈再叫停,甚至喊回去的,凡是出現在射程裡的人或馬,不論是敵方還是己方,都有被命中的可能。
孫少保在決定戰術之後,具體發動攻擊的時間點就交給過河的賀人龍、李國奇、左光先、鄭嘉棟這四位總兵官來商議決定了。
官軍的馬卒總供也僅有五千而已,賊軍不潰,己方就占不到任何的便宜。賊軍潰了,也須擇時下手,不能早,也不能晚。
總兵們知道迫擊炮的射程有一裡地,但在戰場上估算這段距離是較為困難的,稍微出一點差池,就意味著要折損上百馬卒了。
“……差不多了吧?”
李國奇放下千裡鏡,他覺得已經賊軍跑出了銃炮的射程,便詢問起身邊的同僚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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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陣沒聽到爆炸聲了!”
左光先一邊觀望對麵的情形,一邊等待銃彈的爆炸,但最近一段時間是沒有等到。
“那額們上不上?”
銃彈僅僅將賊軍的大陣給轟散,實際存活下來的兵力還是大頭,鄭嘉棟不敢輕率冒進。
“……上!少保讓額們過河,就是要殺潰賊軍,額們也不能空手而歸!”
立功心切的賀人龍首先表明自己的觀點,五千馬卒被一萬潰敗的賊兵給嚇住,若是傳揚出去的話,他真是沒臉見人了。
“好!”
“一起乾了這票!”
“弟兄們!給額上!殺光賊兵步卒!”
既為了麵子,也是為了銀子,四位總兵都不能不打,而且對麵也沒啥熟人,下嘿手都沒啥忌諱,若是能趁亂砍死羅汝才,那就可以在少保麵前請功了。
自從孫傳庭手裡有了足夠多的銀子,特彆是在餉銀之外還有了賞銀,麾下的諸多總兵官就立刻變得無比聽話,唯少保大人馬首是瞻,更是將進剿賊軍當成買賣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