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福塔看到距離自己這艘旗艦不遠處的一艘鳥船不幸中彈,在哀歎其時運不濟之餘,更是被嚇得心驚肉跳,連握著腰刀刀把的手臂都在隱隱的發抖。
他還沒打過真正意義上的海戰,不過此前參加了大大小小不少的陸戰,當然明白被大銃打中是甚子下場。
那艘率先中彈的鳥船的船帆已經不能使用了,船身開始快速減速,緊接著,狗蠻子的銃彈就像不要錢似的向其狠狠地砸了過去。
又有兩枚銃彈擊中船身,迸發出漫天的木屑,從那邊傳出了一陣陣慘叫聲,說明有人被銃彈給打傷了。
但其他船上的水手們對此都無可奈何,這是沒法救援的,要救他們,自己所在的戰船就必須減速,那就意味著也會被狗蠻子用大銃給打中。
當那艘已經身中三發銃彈的鳥船還在海麵上掙紮之際,又有一枚銃彈打中船尾,很快便從船尾處冒出了滾滾濃煙。甚至有水手為了避彈保命,選擇跳海逃生。
馬福塔知道這艘鳥船已經沒救了,也隻能選擇扭過頭來,眺望已經距離很近的廣鹿島。
甲喇章京白登庸就是在這裡投靠大清的,應該對該島很是熟悉,上島躲藏起來問題不大。
但隨行的十艘戰船上的水手並不是全都能夠上岸,沒過多一會兒,便已經有三艘鳥船先後中彈起火。
“該死的混帳!”
馬福塔命令林慶業率泡菜水師負責斷後,結果這位泡菜總兵官率部跑得比大清水師還快。
倆人又沒有乘坐一艘戰船,馬福塔根本就奈何不了林慶業。
似乎泡菜水師上下比大清的同行們還要懼怕鄭芝龍。
對泡菜上下來說,眼前的鄭芝龍堪比當年的毛文龍。
這“兩條龍”都是禍害,一個在陸上趁火打劫,一個在海上恣意殺戮。
毛文龍當年以鐵山和皮島為基地,不斷滋擾泡菜國,人畜財物都不放過。
乃是堂堂泡菜國眼裡的頭號敵人,後來這個禍害死於袁崇煥之後,泡菜國聞訊之後差點舉國歡慶。
林慶業沒見過鄭芝龍本人,但作為熟悉水師的資深業內人士,當然明白對方戰船上懸掛的鄭字大旗意味著什麼。
在東方水域討生活,不論是水師還是海盜,必須認得一個字,那就是“鄭”字!
不認識這個字,也不懂得這個字意味著什麼的話。
輕則會喪失財物,重則會丟掉性命。
泡菜水師的實力經過清軍一番劫掠之後,還不如大清水師。
多半戰船隻適合近岸作戰,甚至隻能配合清軍水師作戰而已。
麵對氣勢洶洶的鄭芝龍的艦隊,林慶業腦海裡一點打仗的念頭都沒有。
自然是率部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跑得慢的,恐怕都已經喂魚了……
除了一艘裝載金銀珠寶的商船,其他船隻,在必要時刻,林慶業都可以放棄。
照當下這個情形發展下去,連清軍水師都自顧不暇了,他也不得不斷臂自救了。
鄭芝龍的戰船航速太快,己方根本就無法返回本土,隻能就近停靠在廣鹿島。
但這樣的話,商船上的寶物仍舊無法保全,對方根本就不會給己方的水手們卸載寶物的時間。
銃彈打到船上或者灘頭,水手們就會被嚇得鳥獸四散了,誰也不想為了銀子,把命留在海灘上。
索性暫時起火的都是戰船,商船雖然跑得慢一些,有的更是已經落到了對方的隊伍之中。
不過似乎敵人並不打算對商船開火,而是企圖將這些運輸物資的船隻俘獲。
林慶業認為鄭芝龍這次是來打劫的,而非要殲滅清軍水師。
如此看來,隻要自己放棄商船,或許可以保住戰船。
反正商船航速慢,死活都跑不了,能保部分戰船也好。
這是給清國的貢品,已經交給了清軍水師,是他們沒能力保住,跟自己沒關係。
若是再行索要補償的話,本國就有了托詞了。
清軍水師無法保證海上航線的安全,己方也便可以不啟運了。
最多在過江之後,走陸路通道,但等運到錦州前線,隻怕糧食都被吃掉一多半了。
“這便是狗韃子八旗兵???不過如此!就是一群活靶子而已!”
劉大發看著百十來步之外被轟得滿目瘡痍,著火冒煙的那艘鳥船上,還有不少敵兵妄圖負隅頑抗,手持各種兵器,打算在接舷戰裡與鄭軍士卒拚死一搏。
這時候還想著與己方死戰到底之人,應該是號稱天下無敵的八旗兵了。
以前或許鄭軍會在敵船失去航速之後,在派兵登船拚殺一番。
不過今時不同往昔,五爺已經下令,先用火銃將敵船重創,待其死傷大半,繳械投降,再行登船。
但凡敵船還有不下十人以上妄圖抵抗,我方便可繼續用火銃轟擊,直至擊斃全船敵兵為止。
這道命令就是為了儘可能地減少與八旗兵近戰時的傷亡,要最大限度地發揮己方擅長炮戰的優勢。
儘管炮聲隆隆,在抵近這艘敵船之後,“箭魚”號上的水手們還是聽到了從對麵傳來的叫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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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自己能夠聽懂的北方明語,必定是跟鳥叫一樣的韃語,對麵船上還不願意投降的也就是狗韃子無疑了。
“莫急!給我繼續轟!先轟死狗韃子再說!”
劉大發雖然想要多賺銀子,但也會珍惜手下兄弟的性命,現在他們都變成了官軍,就不能再玩海盜那套互相坑害的把戲了。
“轟轟轟……”
左側船舷的四門佛郎機接二連三地開火,發熕也不時打上一炮,讓這艘隸屬於清軍水師的鳥船頓時變成了不斷爆開的煙花。
八旗兵再鬥誌頑強,驍勇善戰,甚至身披雙層甲,也扛不住在近距離被炮火覆蓋,被霰彈打中,能將軀乾穿出一個窟窿,更是可以把四肢直接打折。
在一通狂轟之後,這艘鳥船已經變成了一坨燃燒的殘骸,火光衝天,濃煙催淚,而在督戰的兩隊總計二十二人的八旗兵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了。
之前的叫囂之狀不複存在,全船再沒有一個可以站著的活人了,即便是還在喘氣的,也已經被銃彈打成了重傷,快要斷氣了。
奴才兵早就都跳水逃生了,八旗兵不會水,又不擅長放炮,隻能手持弓箭腰刀,打算待對方靠近之後,再行拚殺。
沒想到這群狗蠻子如此卑鄙無恥,他們從頭到尾都是白挨打,弓箭完全無所作為,連手裡的鳥銃打出去都傷不到對方分毫。
“殺手隊上去!隻要全屍!碎肉不能換錢!”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