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碩托發來的告急文書之後,多鐸本人是不願意來收拾登陸遼東的這夥狗蠻子的,原因無他,費力不討好,甚子都撈不到,遠不如入關劫掠來得實在。
可是皇上都讓自家二哥領兵南下剿滅這夥狗蠻子,兩白旗也就不得不出兵了,作為鑲白旗的小旗主,多鐸根本就沒想著跟狗蠻子動真格的。
這會兒可以保存實力的話,待秋季入關之後,兵強馬壯的兩白旗麵對蠻明的黃口狗太子,不就能大殺四方了麼?
在老鐵山吃了這個大虧之後,多鐸手裡可用之兵的規模驟降,什麼占便宜的想法都要灰飛煙滅了,他怎能不大動肝火?
麾下養的這些個狗奴才,平時一個個看上去還挺機靈的,可到了這裡卻直接犯傻,這簡直就是最低級的錯誤。
回到大營,望著一群好吃懶做且不長腦子的飯桶,多鐸靠在椅背上生了半天的悶氣,狗蠻子故意設下陷阱,你們可倒好,還真就傻乎乎地往裡鑽!
二哥也是太心急了,為了能儘快突破狗蠻子的防線,還把鄂碩那廝派過來,這下非但沒有得手,痛擊狗蠻子,反而還在衝鋒時折了鄂碩。
那些狗蠻子也是歹毒得很,故意後撤,然後來了個誘敵深入,讓王師追擊到山裡,再用那種不問認知的爆炸式包裹偷襲大清王師,著實可恨。
多鐸恨不得將狗蠻子抽筋扒皮,挫骨揚灰,隻是木已成舟,於事無補了,這仗是真的打輸了,想翻盤都不大可能了,因為己方的兵力幾乎快要耗儘了。
回營之後經過仔細清點,昂邦章京阿山帶來的正白旗一個甲喇,加上後來鄂碩帶來的一個巴牙喇牛錄,現僅存六百二十五人,一戰折損上千披甲旗兵。
正紅旗甲喇章京噶達渾所率一個甲喇,還剩四百八十二人,按照戰損比來計算,損失程度甚至比正白旗還要高。
是役鑲白旗投入兩個甲喇又一個巴牙喇牛錄,總計超過三千二百人,如今還剩不足九百,說明直接損失掉了兩千三百人,相當於那兩個旗的損失兵力之和。
一戰折損高達近四千五百披甲兵,對大清國來說,就是一次空前的敗仗!
雖說陸續還有能從戰場上撤下來的旗兵,但也都是負傷不輕之人,真正輕傷的旗兵早就跟隨大隊人馬跑回來了。
多鐸也不好遷怒於恭順王孔有德配合不利,孔有德帶來八千五百人馬,外加三千包衣阿哈,如今還剩三千多殘兵,以及一千多包衣。
按照損失規模來比照的話,恭順王所部的傷亡比三旗加起來還要多,此戰不利也怨不著人家陽奉陰違,出工不出力。
智順王尚可喜率萬餘天佑軍先行進攻山裡的狗蠻子,多鐸本以為其失利的原因在於無能且怯戰。
沒想到換成自己率部進攻,輸得比尚可喜還慘,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沒像尚可喜那樣被狗蠻子用暗器給偷襲了。
這下好了,手裡沒兵,卻就不用打了,誰要打也行,那就自己上去跟狗蠻子火並吧,或者直接請求皇上禦駕親征。
多鐸心裡鬱悶又窩火,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了隸屬於自己的幾個狗奴才卻也不解恨,吃了如此大的虧,還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找補回來。
恭順王孔有德見到豫親王如此,也不好多說甚子,天佑軍遭到重創,想要在秋季跟著八旗大軍入關劫掠都不那麼容易了。
在如此虛弱的情況下,一旦跟八旗大軍拉開距離,己部單獨作戰,萬一遇到了數萬狗蠻子的勤王之師,那可不是鬨著玩的,搞不好腦袋都得搬家。
孔有德不是不清楚所部的戰力,他的人馬打順風仗是駕輕就熟,打硬仗,尤其是鏖戰,那就要先看八旗老爺們的表現了。
連八旗老爺都打不動狗蠻子的話,那就彆指望天佑軍這邊能帶來意外的驚喜了。
想想碩托所部是如何被狗蠻子聚殲的,尚可喜的人馬又是如何折戟沉沙的,也就知道對麵這股狗蠻子的實力非同一般了。
孔有德覺得己方傷亡如此巨大,想必狗蠻子那邊至少也應該如此,甚至要比大清王師的傷亡更大才合理。
不過即便猜測結果是真的,這會兒大清王師也無力再行組織進攻了。
這就相當於原來是兩個健全的壯漢在對打,經過一頓互毆之後,都成了殘廢了。
再打下去的話,那就要同歸於儘了……
不論是孔有德,還是多鐸,乃至多爾袞與代善,都從來沒想過要跟低賤的狗蠻子同歸於儘。
睿親王多爾袞此番率軍進剿,其一要為碩托報仇雪恥,其二要收複被占的失地,其三才是殲滅狗蠻子。
若是狗蠻子可以主動下海,哪怕是登船離開,多爾袞也不會再多此一舉的,這些都是孔有德的猜測而已。
現在大清上下都知道在入秋的時候,皇上便要起傾國之兵,叩關進京,隻要打下來蠻明的北都,那便意味著蠻明已經開始滅亡了。
最不濟,大清無法攻入江南,也會迅速占據蠻明的半壁江山,成為江北地區的真正主人,與蠻明瓜分關內的土地與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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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即將到手的美女、銀兩、豪宅,孔有德此番的戰意還不如多爾袞強烈,一切都在奉命行事,因為己部不打不行,多鐸的八旗大兵就在後麵督戰。
“二哥!”
“三弟,戰況如何?”
多鐸本想躲著不見多爾袞,能賴半天是半天,但又覺得與其心虛躲著,不如主動去報告戰況。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也不是己部作戰不利,阿山不也帶著正白旗的人馬過來支援麼,結果便是如此。
即便自己不說,阿山這個狗奴才也會派人去跟兄長稟報實情,於是便帶著恭順王孔有德前來。
“輸了!”
由於是自家兄弟,多鐸根本就不想找任何借口,便麵不改色,直截了當地將結果說了出來。
“……如何輸的?”
多爾袞聞言,眉頭緊蹙,不過並沒有立即發火,他還要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才能判斷多鐸那邊的大致情況。
“阿山!你在陣前看得真切,由你來說吧!”
多鐸也不大了解在山裡具體發生了甚子事情,既然阿山是二哥麾下的奴才,還親臨戰場督戰,想必對情況更為了解,言語也更有說服力。
“嗻!啟稟主子,奴才率部趕到戰場時,鑲白旗與天佑軍的人馬已然攻破了狗蠻子的頭道防線,在二道防線前遇阻。奴才便與率部趕來的正紅旗甲喇章京噶達渾所部合兵一處,聯手鑲白旗與天佑軍的兵力,想要一舉攻破狗蠻子的二道防線。然而此處被狗蠻子重兵布防,非但進攻通路狹窄,僅有一條山脊可走,而且對麵的狗蠻子裝備了上千支鳥銃,還備有大量的巨弓,奴才等率部反複衝殺都未能奏效。待接近天亮時,奴才讓天佑軍帶來的兩千包衣為前鋒,旗兵在其後方掩護,再行衝鋒。萬萬沒料到,狗蠻子使用了一款爆炸式包裹,威力極大,不下十顆爆炸式棒槌,一次投來一兩百個,一連投了十次之多,戰場遍地爆炸,鐵珠四濺,使旗兵防不勝防。奴才所部無法招架,強行向前衝殺都無法撕破狗蠻子的防線,最終隻得後撤!”
這是阿山有史以來所打過的最為憋屈的一場仗,己方優勢無從發揮,倒是狗蠻子可以隨心所欲地轟殺旗兵,堪稱卑鄙無恥,喪儘天良。
“爆炸式包裹?”
多爾袞聽了很是納悶,先有爆炸式棒槌,這又來了爆炸式包裹,沒完沒了,這麼打下去,得死多少旗兵啊?
“回主子!正是如此!每個包裹約有西瓜大小,內含大量鐵珠,一旦爆炸,便可使鐵珠四散飛濺,即使旗兵披甲,也難以防護臉麵與手腳。”
阿山覺得王師吃虧就吃虧在這上麵了,沒有這種爆炸式包裹,這會兒王師早就殺得狗蠻子跳海了。
“……損兵幾何?”
遇到這種未曾謀麵的蠻子武器,多爾袞暫時也想不出應對之策,還是先得了解一下兵力折損情況,再行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