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降的士卒吃了敗仗便想跑回己方位置,在戰時是不可能的事情,官軍也害怕本陣被潰兵衝亂,甚至潰兵會與賊兵一道進攻己部。
這種事時有發生,加以防範是非常有必要的,對於這些沒有納過投名狀的降卒,官軍是十分不信任的,近距離督戰就是防止他們再次倒戈相向。
隻要發生反攻倒算的事情,那就無需對他們客氣了,不聽從指揮,反而與賊兵同流合汙,衝過來多少便擊殺多少。
先行投靠官軍的士卒得令之後全都乖乖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這時候甚子都是虛的,就是保命要緊。
官軍殺起人來比他們狠多了,真就跟割草一般犀利。當初在鄖縣與川東,數萬義軍兵馬在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裡,便被官軍殺得不剩幾個了。
早知道官軍如此厲害,他們就不會複叛了,繼續當官軍吃皇糧多好。都怪羅汝才等人自作聰明,最終害人害己,真是該殺、該斬、該被淩遲處死!
“啊……”
聽見從背後傳來的慘叫聲,一些趴在地上降卒還禁不住好奇,扭頭往回瞅,隻見百十來個賊兵還妄圖衝殺官軍。
卻被銃彈與箭矢打得血流成河,橫屍街頭,沒有當場斷氣的家夥則在滿地打滾,哀嚎不止,還想要得到官軍的救治,真是可笑之極了。
“速速起身!”
“都起來!”
“轉身砍死賊兵!”
“給額上!”
能混到把總一級,甚至更高的位置的,多半都是邊軍出身的陝茜人,這在薛成才、惠登相、王光恩三部人馬裡是不少的。
對方也有不少陝茜人,但老鄉此時見老鄉,兩眼就要冒血光了。隻要陣營不同,那就必須刀兵相向了,最後隻能活一方而已。
所有在街上的賊兵傷兵,一個不留,全部宰掉。這群雑碎打著為瑉除害的旗號,到頭來荼毒百姓,留著就是禍害,連一粒糧食都不能讓他們吃到。
“掩殺賊兵!”
“衝啊”
這些狐假虎威的仆從軍一看主子大發神威,打得賊兵們屁滾尿流,潰不成軍,立刻有了信心。
順風仗是很好打的,隻要跟在對方屁股後麵追殺就行了。南陽城就這麼大,四向的城門還都控製在官軍手裡,對方已經插翅難逃了。
仆從軍也不怕殺錯了,他們還沒領到官軍的製式行頭,但肩頭都係著青巾,頭頂草帽或大簷氈帽,非常容易辨彆。
沒有鐵甲護身不要緊,可以弄些木質的盾牌和甲衣,這玩意的防護力隨不及鐵甲,但也能湊合用,比像賊兵一樣隻穿布衣要強得多。
這些賊兵裝備簡直不值一提,除了長矛與腰刀,連盾牌都很少,更彆說甲衣了,幾乎就是死不足惜的排頭兵而已。
賊將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他們自己也不在乎,仍舊妄圖與官軍對抗,那官軍與仆從軍就更不用在乎了。
光是在一條主街上,官軍在進剿的過程中,便擊殺了不下六百多賊兵,餘下的要麼跑向他地,要麼竄進院落裡苟且起來。
但在拉網式的排查下,躲避是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的,官軍還配備了不少獵犬,嗅覺遠超人類。
隻要獵犬在搜查現場突然狂吠不止,官兵便會知曉附近藏有賊兵,仔細搜查一番必會有意外之喜。
孫傳庭原本是不擅於用此招的,但架不住有“高人”指點,而且還學會了很多對付賊兵的盤外招。
獵犬不但能夠用來搜查與追蹤,還可以在夜裡起到預警的作用,在敵軍靠近官軍營寨時便會提前發現其行蹤,從而省去了不少人力,更能提高預警水準。
不過南陽城大半已經被烈火給燒毀了,部分街巷在官軍入城時還在繼續燃燒,濃煙仍舊沒有散去。
官軍隻能在一片冒著煙的廢墟中尋找可疑的跡象,這也讓不少人大失所望,看來此地並不比湖廣那邊的情況好多少。
“有人!”
“出來!”
“莫要動手!我乃官軍!”
一隊官兵陡然發現藏匿在廢墟之中的幾個人,都是滿臉灰黑,甲衣破爛,幾乎看不出人樣了,隻有一雙雙眼睛還算是閃亮。
“爾等是何人?為何藏匿於此?”
帶隊的把總看過了幾個人的穿著,從外形上判斷對方的身份貌似還真是官軍,隻不過這形象就有些羞於示人了。
“我乃南陽總兵張國欽!此為官印!帶我去見你家主帥!”
其中一個身材壯碩的家夥先是被煙塵嗆得咳嗽了幾聲,然後從懷裡掏出來一方印,拿給對方觀瞧。
“……嗯!請吧!”
把總也認識百十來個字,起碼官印上的“總”和“兵”是認識的,至於是否屬實,那就是上麵的事情了。
“呦~!張兄……嘶……你這是……”
鄭嘉棟就坐在西門的城樓裡等信,眼下正在喝酒吃肉,裡麵的慘象根本就不會影響到這位久經沙場的總兵官的食欲和心情,見到擦拭過一番的張國欽,還不忘問候一聲。
“唉~!說來話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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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成了被解救的敗軍之將,張國欽也就不好再多說甚子了,要不是援軍前來,他都不知道能否活過賊軍的搜查。
“你先在此吃些,隨後與我去見大帥吧!”
看到如此落魄的同僚,鄭嘉棟也沒了嘲諷的心情,畢竟人家此前也與賊軍苦戰了一場,最後才不支被破城,城外的大量賊軍屍體便是最好的證明。
“在下多謝鄭兄款待!”
張國欽也是餓了,在城頭作戰時消耗體力甚大,一直也沒吃喝,這會兒見到一桌酒肉,在感謝之後,便立刻坐下來狼吞虎咽起來。
鄭嘉棟一邊看著這廝的吃相,一邊納悶,南陽城按理說雖然不大,可也不是泥捏的城池,怎麼就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被賊軍攻破了呢?
通過交鋒,感覺此股賊軍的戰力也不是太高啊?
莫非守軍實在是難堪大用?
還是等著他吃完向都帥解釋去吧。
“張國欽,將事情原委說與本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