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紳叉著腰，誌高氣昂地對閹貨教訓著。
“不是猜的，是咱家聽來的！”
李繼周一點都沒誆騙對方，就是而親耳聆聽到的。
“哼哼！你是何人，豈能在太子爺左右？”
富紳一點都不認為對方出自後邸，沒有華麗的服飾，也沒有前呼後擁的手下。
“呦！李伴伴！甚子風把您吹來了？”
忽然從人群裡傳出一句問候，這人貌似跟話事人很熟悉。
蘇晨因為在進營發動叛亂時，帶兵防守宣武門有功，數次擊退來敵進攻。
在戰後從千總被擢升為遊擊，不過由於手臂受傷過重，一直在陸軍醫院接受治療。
用了一種太子爺所創的特效藥，這才讓蘇晨從鬼門關撿回來一條命。
在完全康複之前，他還得以這裡為家，好處就是住宿全免。
達到一定級彆的重傷員可是天天能吃到拉麵和冰激淩的，蘇晨正好有這個待遇，他甚至都不想主動離開了。
在外麵，拉麵是要排隊才能買到的，正宗的冰激淩隻有千奇百貨商店才有銷售，你有錢還不一定能買到。
這也不能怪太子爺，冰激淩在夏季實在是屬於熱銷商品，供不應求。
自己一天能吃到兩碗，還是免費的，已經算是天大的福氣了。
太子爺也是說話算話，斥資一千兩銀子，從揚州購置了一匹瘦馬賜給蘇晨。
這下蘇晨便可以左擁右抱了，每天無需護士，便能被妻妾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手臂雖說不能像健全人一樣了，但命是保住了，而且還沒截肢，這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太子爺視察過勇衛營，還來過陸軍醫院，但沒帶過李繼周來。
他單獨來此地也是為了核算醫院的收支情況，不過蘇晨剛好見過。
蘇晨起初也不認識他，還是此前在此地養傷的李成棟在旁邊代為介紹的。
李成棟是見過李繼周的，而且同樣姓李，便可作為自家兄弟來稱呼了。
如今李成棟早已經離開醫院，去通州上任他那個漕運總兵官的肥缺了。
蘇晨留在這裡新認識了一群麻友，每天除了看報紙，就是打麻將。
“咱家奉太子殿下之命，特來整飭醫院秩序！”
李繼周倒是不認識打招呼這人，不過完全可以順勢將來意當眾說明一番。
“原來如此，伴伴幸苦！”
皇帝、皇後、太子身邊的內侍都可以稱呼為伴伴，太子爺身邊的貼身伴伴就兩位，一個是掌印的楊進朝，一個是秉筆的李繼周。
“奴婢為太子殿下辦事乃是份內職責！”
李繼周說得冠冕堂皇，一點都不做作，換作他人，也會這麼說。
“你……真是……”
對麵的富紳已經被嚇得語結了，若此人的身份真是如此顯赫的話，那適才自己就過於唐突放肆了。
“咱家李繼周，現任東宮秉筆！”
李繼周自報家門，讓這廝聽得明明白白。
“伴伴饒命啊！大人不計小人過！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有罪！小的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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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紳膝蓋一軟，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了，一邊磕頭一邊求饒。
罵內侍是閹貨可是大忌啊！
就等同於罵清兵是韃子！
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咱家不是泰山，僅為太子爺身邊的奴婢。你可彆信口雌黃，汙蔑咱家！”
李繼周一如既往地低調，不過要讓在場的所有人知道自己很低調。
“伴伴所言極是！小人就是狗嘴！小人目不識丁，小人口不擇言，小人愚鈍無知！”
現在人家說甚子都對，這富紳是一點脾氣都沒有，還指望對方繞自己一條狗命呢。
“咱家適才也說過了，此番來到醫院，是奉太子爺之名，整飭秩序的。當下已進入非常時期，廠衛正在城內搜捕東虜細作，醫院更是治療傷員的重地。但凡有人尋釁滋事，不論原因如何，一律按照通敵叛國罪論處！關於床號之事，太子爺自有安排，將此聖諭貼在明顯位置，廣而告之！”
“是！”
一名隨從拿著懷裡的一卷黃色絲綢，找了一處正門的廊壁的位置，同伴找來一架梯子，這才高高地貼好。
眾人急忙前去觀看，上麵寫的很清楚，凡是覺得自己床號不好的，都可以花更多的錢去住貴賓病房。
沒錢還嫌棄床號不好，以至於在醫院鬨事的，那就可以去住廠衛的詔獄了。
那邊醫師沒有，劊子手管夠！
等看過之後，所有人都消停了。
“你還有何可說？”
“小的知錯啊！伴伴饒命啊！”
“嗬嗬，太子爺宅心仁厚，咱家自不及太子爺萬分之一，可也不會如此刻薄。你以後好自為之，若是有通敵之舉，後果自負。好好住你的床位，莫要嫌棄，廠衛的詔獄可是有甚多的空床呢！”
當眾報複這廝那就是沒長腦子了，李繼周警告了一番也就作罷了。
“不敢！不敢！小的一定謹遵伴伴指點，回家之後，定要將伴伴的排位上香供奉起來！”
富紳聽罷，既惶恐不已，又如釋重負，對方貌似不打算報複自己了。
“供奉就不必了，咱家可是個閹貨呢！”
李繼周還沒忘了這茬，再次提醒了一番。
“伴伴侍奉太子爺，便是大明的忠臣啊，忠臣當然要供奉啊！”
這富紳說的還很有邏輯，抱定供奉不鬆口了，你總不能殺一個要供你的人吧？
“咱家侍奉太子爺不假，但咱家可夠不上忠臣，忠臣說的可是徐大帥、戚少保等！”
李繼周可不想跟這些朝廷股肱之臣聯係上，不然被一些彆有用心之人聽到，又要找太子爺的麻煩了。
“伴伴謙虛了，伴伴如此仁厚，小的定要為伴伴養老送終啊！”
富紳又想出一個辦法，時間緊迫，便直接說了出來。
“休要亂說！咱家還沒死呢！給咱家住口！”
這話可是把李繼周給氣壞了，也引得周遭眾人啼笑皆非。
往好了說，李繼周還有三四十年可活呢，這就被他給說死了。
“哎？楊老爺！你咋還尿了呢？在醫院當眾便溺，可是要罰款的！”
有人忽然看見這胖子下麵好像是濕乎乎的一灘，立刻說了出來。
“……呃……此非尿也，乃是感激涕零！”
這富紳也會找托詞，更是讓圍觀的曝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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