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崇禎是又好氣又好笑，朕這天子豈是爾等想廢便廢的？
連那逆子都不敢直接廢掉朕，爾等卻大言不慚，公然上書！
朕要看看爾等到底有幾顆頭顱，又有幾條賤命！
今天，朕便要告訴爾等，朕不欲退位，誰也得不到這皇位！
落款居然是首輔朱集璜、次輔鄭敷教、右都禦史文秉等十餘人……
混帳！
連內閣、尚書、侍郎、左右都禦史都有了！
分明是一群企圖禍亂大明的賊子啊！
“讓信上這些人到城根下，朕要親自問話！”
“是！”
崇禎看看這些賊子的嘴臉到底是何模樣，也讓周遭的這些文臣武將一並瞧瞧。
“首輔不能去啊！”
“是啊，首輔，此定然是那昏君的詭計！”
“圈套無疑！首輔乃我大明倚仗，萬不可以身試險啊！”
得到皇帝召見之後，朱集璜決定前去，鄭敷教也打算一並前往。
畢竟是要讓現任皇帝退位，此事非同小可，早晚都得覲見，此事豈能推諉過去？
不光他們二人，還有聯名落款的這些忠良，都要一同前去覲見，也好讓那昏君看看自己的這套班子。
萬事俱備，就等那昏君退位讓賢了！
“諸位！在下有意救我大明，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若皇帝果真昏聵，聽信奸佞妄語，將我等處決。諸位便可憑此堅定信心，抗爭到底，往後再不可貪戀昏君之誘惑，也不算我等因此而枉走一遭了。”
“新明首輔”朱集璜表現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如此既能要買人心，又能勉勵後生，可謂一舉兩得。
“首輔所言極是，我等身為忠良，又豈能瞻前顧後，貪生怕死？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首輔與我等不求功名利祿，更不求名垂千古，流芳百世。隻願大明迅速強盛，威震海內！諸位此番便可親眼見證，我等之決定正確與否！”
“新明次輔”鄭敷教當眾慷慨陳辭，該叮囑的事情，譬如照顧自己家人，早就有所準備了，隻要不被廠衛鷹犬給逮到，便可安度餘生了。
刨去預留給尚在牢裡的骨乾的那些位置之外，“新明首輔”朱集璜與“新明次輔”鄭敷教，率已經成為尚書、侍郎、都禦史等一並向眾人施禮。
這算是生離死彆了，在場士子、商賈、百姓無不動容，更有甚者紛紛痛哭流涕，有這等忠良之人為自己出頭，崇禎那昏君即便不願退位，也必定時日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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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集璜、鄭敷教攜新明眾官向陛下請安！”
到了城根地下，見到高高在上的崇禎皇帝，一行人還是規規矩矩地跪地叩首施禮，畢竟即將退位的皇帝也是皇帝。
你要是不承認崇禎的皇位，又何來退位一說？
隻有給足對方麵子，對方才能給自己裡子！
“爾等可知爾等所作所為？”
崇禎根本沒說免禮平身這種話，也不想說，最好讓這些賊子一直叩首才好。
“為大明強盛，臣等隻得如此！”
朱集璜雖然還跪在地上，可說話的底氣還是有的，而且說得理直氣壯，聽不出絲毫的尷尬。
“犯上作亂，焉能讓大明強盛！”
真是厚顏無恥，居然能說出這等匪夷所思的理由，崇禎也算是開眼了。
“臣等意欲重整朝綱，非是犯上作亂！”
“讓朕退位亦何解？”
“陛下所犯諸多過錯，於《罪己詔》業已寫明！”
“……”
崇禎沒想到自己下的認罪書居然在此時成了對方的把柄，真是氣煞了。
“朕縱使有過，難道爾等皆無過？”
“臣等所犯最大過錯，便是時至今日方才恭請陛下退位讓賢！”
“……”
崇禎氣得一拍城頭，恨不得直接拿塊城磚丟下去，砸死這群夠不擇言的賊子。
群臣聽了也是一片驚愕，這幫家夥還真還說啊！
換作太祖抑或是成祖那會兒，估計直接就得被剝皮了……
不過那會兒的話，沒有哪個士子敢說出這般狂言，否則全家都得被連坐！
“朕若不願退位呢？”
“此非臣等寥寥數人之意，乃是萬瑉之意！陛下若不欲如此，則瑉心儘失！瑉心即天意，儘失瑉心之天子，非天子也！無天，徒子爾！”
“……”
這賊子越說越讓崇禎上火，而且其內容淨是些蠱惑百姓的歪理邪說。
“即便朕退位，理應由太子繼承大統，輪不到五皇子！”
“太子殘害忠良，荼毒百姓，橫征暴斂，世人皆知，如此無德之人，自然無權繼承大統。五皇子生性純良，睿智非凡，若能登基，由臣等輔佐，必定能夠中興大明！”
“分明是管中窺豹，以偏概全！太子乃是仙界太祖高皇帝欽點之人，獲得仙法，已然大敗皇太雞，焉能是你這凡夫俗子所能汙蔑？”
“仙界是否存在，尚未嘗可知。太子方才黃口之際，能率王師禦敵，此話隻能誆騙孩童，遑論擊敗數十萬東虜鐵騎！”
“你分明是造瑤中傷太子！太子乃是國本！焉能輕動？”
“今非昔比，太子無良失德，臣等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你可是爾等所為乃是欺君犯上？”
“臣等心無旁騖，僅知一心救我大明！”
“……”
崇禎再次氣結，自己還真說不過這等耍嘴皮子的賊子。
大庭廣眾之下，唇槍舌戰失敗，該當如何是好？
對了！
還有那逆子所獻之藥！
隻能姑且一試了！
“朕有太子所製之藥，若爾等服下之後，身體無恙，則朕可考慮爾等之要求，否則休怪朕獨斷乾綱！”
“臣等非貪生怕死之輩，陛下有命，臣等欣然服從！”
朱集璜早就做好了舍生取義的準備，無非是被這昏君用毒藥所害，往後如此義舉定能被後世所傳頌。
見到內侍托著盤子走過來，朱集璜定睛觀瞧了一番，不過是一粒丸狀之物，即便是毒藥，也全然無懼。
“陛下看好，臣就此服下！”
朱集璜直接吞下，喝了口熱水，正好可以暖身，真若是就此斃命，亦算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而壯烈殉國，為忠烈無疑！
其餘人等見到“首輔”都已然帶頭吞服毒藥了，當著昏君的麵，這些人也不能退縮了，鄭敷教第二個服下，剩下的人也一鼓作氣，吃下了各自的那份。
毒藥即便不咽下去，隻是含在嘴裡也會發作，故而眾人全部吞下，無非是過會兒腹痛而亡，比起被磔示，倒是舒服多了。
“爾等平身，退回原位！”
崇禎是不想看到這些人死在皇城根底下的，那就太過晦氣了，要死也要死在午門才是。
“恭請陛下謹記之前承諾！”
“朕沒忘！”
礙於帝王氣度，崇禎不能說“快滾”，但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至於藥效，反正離著不遠，用肉眼或千裡鏡都能看得清楚。
“首輔回來啦！”
“首輔安好？”
“昏君可否為難諸位？”
眾人見到朱集璜等人全身而退，立刻歡呼雀躍起來，視為對昏君崇禎的一次大勝了。
“我等已然吞服毒藥，待藥效發作，還望諸位幫忙收殮！”
朱集璜也不打算隱瞞，雖說離得挺遠，但不少人應該能看出個大概情況了。
“啊？那昏君居然想毒殺首輔、次輔？”
“這還了得？”
“我等定要與那昏君鬥個天昏地暗！”
眾人聞言立刻變得同仇敵愾，如此看來，崇禎這昏君的罪名是作實了。
“諸位！我等殉國之後，還望諸位牢記之前約定，莫要放棄！”
“首輔放心！”
“我等定要為首輔報仇雪恨！”
“對！打倒崇禎！”
“快為首輔等搬些椅子，休要讓狗皇帝看笑話！”
既然要死，身為士子，也要端坐逝世，決計不能跟一般橫死當場。
於是，朱集璜等人便坐在椅子上，靜候死亡降臨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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