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繼續說:
“這次明軍大舉援救錦州,沈陽城中的反應不小啊。更是有不少的旗人都在傳言說南朝的兵力如何強大,準備的糧餉如何充足,還說這個洪承疇是個如何有閱曆、有韜略的統兵大臣,如何受到南朝皇帝的信任和眾位大將的愛戴,不可等閒視之。朝臣之中,也有不少人對洪承疇來解錦州解圍甚是擔憂。可我所擔心的卻不是這些,我所擔心的是洪承疇不肯將全部人馬開來。他將人馬全部開來,我們就省去了去找他的時間,一戰成功定叫南朝再無膽量窺視關外!”
皇太極輕描淡寫的語氣儘顯著王者的自信,這種自信其實不全是為了鼓舞前線將士的士氣。從一個方麵看,這種自信也是皇太極內心的真實寫照,這位遼東地區當之無愧的霸主身上所顯露出的氣概源自於長期對明朝的勝利。
皇太極的父親努爾哈赤以十三副鎧甲起兵,用了整整一代人的時間與大明展開了激烈的廝殺,可謂是血戰一生。最終滿清也在努爾哈赤的手上由遼東地區一個小小的部落發展成了東北地區占據統治地位的政權,草創了一個兵力強盛的小王國。
皇太極追隨父汗努爾哈赤左右四處征戰。他三十六歲繼承大統,從當上大汗之後的第一天起,皇太極就一直在不停的開疆拓土,不斷壯大滿清的基業。皇太極有著努爾哈赤身上的傑出特點,勇敢果斷,善於抓住機會。同時他在政治和軍事方麵的才能與自己的父汗相比,顯得更加成熟老練。
不同於努爾哈赤倚重旗人的思路,皇太極更為重視招降和重用漢人協助他從事管理國家的工作,積極吸收高度發達的中原文化為己所用。也正是從皇太極開始,滿清社會漸漸開始有了真正的等級秩序和尊卑之彆。
不僅僅是在管理上,社會經濟層麵,在皇太極的統治下,各種戰爭和生活所需的手工業,包括製造大炮的手工業在內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大量俘虜的、擄掠的、投順的和原來居住在遼河流域的漢人在這期間起到了極大的作用,這些漢人有知識、懂生產,同時皇太極又為他們創造了展示自我價值的平台,因此在皇太極統治的這十幾年間,滿清政權實現了遊牧民族部落向農耕地方割據政權的迅速轉變。
軍事上,皇太極利用遠交近攻,各個擊破的方略成功征服和統一了蒙古各部。之後他又派兵越過鴨綠江入侵朝鮮,迫使朝鮮脫離了同明朝的藩屬關係,成了大清的屬國,朝鮮開始被迫為滿清提供糧食、人力以及其他物資。政治上,他敏銳的發覺到漢人對於金國這個稱號的仇視,於是將國號改為清,同時正式稱帝建元,與大明朝分庭抗禮。
對明朝來說一個崛起的強敵和大患正是皇太極親手打造的。正如他自己所誇耀的:“自東北海濱,迄西北海濱,其間使犬使鹿之邦,及產黑狐黑貂之地,不事耕種、漁獵為生之俗,厄魯特部落,以至斡難河源,遠邇諸國,在在臣服。”
一次又一次對外戰爭的勝利使得皇太極的個人威望達到了頂峰,因此無論在行動上還是談話上,他都顯得信心十足,躊躇滿誌。在皇太極看來,這個天下自己已無對手,區區洪承疇,何足掛齒。
杏山城中,操勞的一整天的洪承疇儘管很累,但他依舊還未休息。城外滿洲兵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密切注視之下,白天他將整個杏山的城防好好巡視了一番。黑夜中,洪承疇又親自為即將前往小淩河城保護糧運的參軍祝瑋送行。
祝瑋是崇禎初年進士出身,身上有很濃的書生氣。之前在京師擔任禦史,對國事很是憂憤。此次洪承疇出關,祝瑋自告奮勇的要隨軍出征,崇禎對此大為感動,特升他做了參軍。
小淩河城位於杏山城的東側,是濱海一帶接濟軍糧的地方。麵對滿洲八旗的不斷襲擾,洪承疇深感路上運糧的壓力越來越大。為此他決定另辟蹊徑,走海路將寧遠城的屯糧運至小淩河,然後再由小淩河短時間內輸送至杏山城。為了加固小淩河一帶的防禦力量,洪承疇加派了3000守軍,祝瑋聽到這個消息後主動請纓希望能夠擔此重任。
洪承疇開始本不想答應,祝瑋是文官出身,一不懂戰法,二沒有經驗,並非合適的人員。但他又一想,祝瑋可是禦史出身,若是此刻對他潑了涼水,隻怕會引來祝瑋的記恨,要真是因為這事惹來朝廷禦史的彈劾,那就太得不償失了。權衡利弊,洪承疇還是答應了祝瑋的一片熱誠。
除了3000守軍,洪承疇又特彆加派了100精兵作為祝瑋的貼身護衛,臨彆之際,他拉著祝瑋的手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祝參軍,我天朝大軍與建虜之戰一觸即發,事到如今我軍唯有鼓勇向前,決不可後退一步。若稍稍後退,則軍心動搖,敵兵勢必會乘機猛攻,到那時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我輩受皇上知遇,自當為國家封疆安危儘忠效命,寧可死於沙場,不可死於西市。決戰在前,糧道極為重要,務望先生替本督守好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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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祝瑋率領本部人馬遠去的背影,洪承疇突然有種訣彆之感。他趕緊搖了搖頭,想把這種晦氣的想法一掃而空。陣陣寒風吹過,令他愈發覺得冷了。舍棄寧遠,被迫來解錦州之圍時洪承疇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他好勝的性子又決不允許自己就這麼坐以待斃。多爾袞不斷派出襲擊糧道的隊伍,這早已在洪承疇的意料之中。如今最為關鍵的就是對供糧補給線的爭奪,守住則明軍占優,守不住則明軍全軍覆沒。洪承疇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將這支13萬的援軍帶到錦州城下,遙望著錦州方向,他自言自語道:
“寫給朝廷的奏疏想必已經到了,不知我還能支撐多久...”
南陽城內的魏淵還在一天一天的數著日子,沒等到朝廷處置唐王的旨意,他這個欽差就隻能在此乾耗下去了,原先他在唐王府當差時的院落被重新整理了出來以供居住。在此期間,魏淵向唐王一係近千名想要加入皇家勇衛營的宗室子弟上了一節生動的思想教育課。
魏淵告訴他們,唐王的罪責隻是他個人的行為,唐王一係的宗室子弟想著為聖上分憂是沒錯滴,如果他們願意,現在是可以馬上前往洛陽報道滴。這些人一聽頓時喜出望外,一個個爭著想魏淵表決心,看那架勢恨不能立刻就啟程前往洛陽參軍。
自從第一場雪後,南陽城每隔幾天就時不時的下一場雪。這一日魏淵正宅在家中看雪,趙信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趙信一推門,狂風卷著雪花便吹進了屋內。趙信顧不上拍打散落在身上的厚厚雪花,進門就說道:
“師父!有重大消息!”
魏淵趕忙問:
“是不是朝廷回複的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