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淵看了看趙信,從表情上雖然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但趙信如此急匆匆的前來,就已經說明了事態的嚴重。
回到住處,魏淵屏退左右,召來了宇文騰啟一同商量。他將這封來自京城的急報草草看了一遍之後,遞給了宇文騰啟,向趙信問道:
“信你看過了嗎?”
趙信不敢隱瞞,回答說:
“我已經看過了。”
身為情報工作的負責人,魏淵給予了趙信極度的信任和權力。所有來往的情報文件,趙信都可以直接先行拆閱。
“你怎麼看?”
“從京城方麵打探的消息來看,這事目前有些棘手。”
這封給魏淵的急報涉及兩方麵的內容,一是有關洪承疇密折的事情;另一個則是京師的那些禦史言官們要拿祝偉的死來做文章。
宇文騰啟看過信之後,輕輕放在了一旁的書案之上說道:
“的確,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怎麼看都不會那麼簡單了。”
“祝偉死於遼東戰場,當時知情人無非是小淩河城外潰敗的我軍將士,如今遠在千裡之外的朝廷言官能翻出這件事來彈劾師傅,看來這其中我們的洪督師功不可沒啊!”
魏淵並沒有答話,他又將書案上的急報拿起來仔細看了兩遍,說:
“是不是洪承疇搗的鬼已經不重要了,當下最關鍵的是如何化解。這樣,你親自回一趟京城,去找魏藻德。”
“魏藻德?這次要彈劾師傅您的禦史言官可都是他的人啊!”
“不錯,我知道都是他的人。這次不論有意無意,魏藻德是和洪承疇聯起手來了。”
“那現在再去找他還有用嗎?”
魏淵聞言,不屑的笑了笑說: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魏藻德名為內閣首輔,正派君子。可實際上卻是個貪慕虛榮,斂財好色之人,隻要銀子和女人到位,我想他是不會拒絕的。”
“明白了師傅!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趙信了。可,洪承疇那邊呢?”
在一旁的宇文騰啟回答說:
“洪承疇從本質上與魏藻德並無太大區彆,隻不過魏藻德看中的是錢色,而我們這位洪督師更喜歡權力罷了。大人若是願意,我去跟洪督師說。”
魏淵點點頭。
“好,那就有勞宇文公子了。其他的事都好說,一定要想辦法保住李定國和劉文秀這些人。”
魏淵深知官場爭鬥不同於戰場廝殺,這種不見血的博弈往往更容易要了人的性命。若想在政治漩渦中保護好自己,那就必須在該進的時候進,該退的時候退。唯有如此,才能進退有度,平衡得失。
而且對於魏淵來說,在以後的日子裡人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李定國和劉文秀都是戰場上難得的將才,特彆是李定國,更是不出世的名將。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要想辦法保住他們。
夜色之下,兩隊騎兵匆匆出了義州城。一路由趙信帶領,星夜兼程直奔京師;另一路則由宇文騰啟率領,向著洪承疇駐紮的錦州城趕去。
自從明軍解除錦州之圍後,洪承疇便率軍進駐到了此地。由於魏淵有皇帝的特許,不用受他這位薊遼督師節製,再加上之前出現過的魏淵遇刺事件,因此分開駐紮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吃過晚宴,難得空閒的洪承疇在書房內讀起了書來。作為一名儒將,洪承疇外出行軍作戰總是攜帶著大量的圖書。之前的鬆山慘敗令他攜帶的大量圖書丟失,幸好魏淵及時趕到,重新奪回鬆山,令洪承疇這些寶貝失而複得。
明亮的紅燭下,洪承疇聚精會神的閱讀著,不得不承認,這位薊遼總督在軍事和政治上的造詣都是很深得。
“報!稟督師,義州城有使者求見。”
“義州城?”
洪承疇放下手中的《戰國策》,抬起眼皮稍稍瞧了瞧。
“來者何人?”
“稟督師,是安東候賬下的宇文騰啟。”
洪承疇深知宇文騰啟乃是魏淵賬下的第一謀臣,如今深夜前來,看來必定是有要緊之事。儘管他對魏淵多有不滿,暗地裡也做了不少手腳,可現在畢竟還沒到徹底撕破臉的時候,麵子上的事該照顧還是要照顧的。
“讓他來書房見我吧。”
不多時,宇文騰啟在侍者的引領下,來到了洪承疇的書房之內。這書房雖說不大,但書櫃一側堆滿了各類書籍,宇文騰啟的目光隻是輕輕一掃,便將視線收了回來。
“草民見過督師大人。”
此刻洪承疇好似換了一副臉孔,滿麵堆笑的一把攙起準備行禮的宇文騰啟,語氣熱情的說道:
“宇文公子無需多禮,這遼東誰不知道你可是魏侯爺麵前的大紅人。哈哈哈,來來來,坐、坐。”
說著洪承疇拉著宇文騰啟坐了下來,待二人分賓主落座之後,侍者倒了茶,便很自覺的離了屋。
洪承疇端起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