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遼東,長山群島。
寒風卷著雪粒子,抽打在冰冷的城垛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書房內,炭火盆燒得通紅,卻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凝重。李定國端坐在案前,眉頭緊鎖,如同刀刻。
他麵前攤開的,並非軍情塘報,而是一封看似尋常的、寫滿數字的信,準確的說,這是一封來自日本的信。
在李定國的手邊,攤著一本翻得起了毛邊的《保皇策》,書頁空白處密密麻麻寫滿了推演和注釋。
這封信,他已經核對了整整一天一夜。雙眼布滿了血絲,手指因長時間按壓書頁而微微顫抖。
每一個數字組合,他都強迫自己用魏淵留下的那套獨特的密碼本《保皇策》特定版本特定頁碼的特定字反複驗證三遍以上。
加之李定國自身的文化水平不高,弄起來實在吃力。
“p23…是‘存’?還是‘在’?”
李定國低聲呢喃,手指在書頁上劃過,指尖冰涼。他生怕自己眼花,看錯一個數字,解錯一個字。
魏淵“殉國”的消息傳來時,這位年輕的悍將幾乎將書房砸了個稀巴爛,悲痛與憤怒如同野獸撕咬著他的心。
如今,這封疑似的“魏淵密信”成了一個希望,一個渺茫到近乎虛幻的希望。
當他核驗到信中一組異常的數字時,心臟猛地一縮!這組數字指向的字,在《保皇策》的對應位置,根本不存在!
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後背。難道是陷阱?是敵人偽造來擾亂軍心的?絕望的陰影再次籠罩。
不!定國猛地搖頭,強壓下翻騰的心緒。
國公心思縝密,必有深意!他強迫自己冷靜,目光如炬,重新審視密碼本本身。他拿起那本《保皇策》,近乎粗暴地翻動書頁,重頭再譯一遍…
漸漸地
李定國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恐懼,而是巨大的、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激動!
當那幾個字清晰地浮現在腦海時,李定國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當場!隨即,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衝上眼眶,視線瞬間模糊!
“未…死…九…州…平…戶…”
“國公未死!在九州平戶!”
這幾個字如同驚雷,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壓抑了許久的悲慟、絕望、擔憂,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混合著狂喜與難以置信的激動,洶湧而出!
“哈…哈哈哈!!”
李定國猛地從椅子上彈起,發出一聲近乎癲狂的大笑,笑著笑著,滾燙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洶湧地滾落,砸在桌麵的信紙上,暈開小小的水漬。
他像個孩子般,又哭又笑,用力捶打著桌麵,宣泄著這失而複得的巨大狂喜。
“來人!快!叫文秀來!立刻!馬上!”
李定國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嘶啞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振奮。國公未死!他就在九州!這消息,必須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京師!
片刻之後,劉文秀同樣被這驚天消息震撼得目瞪口呆。無需多言,隻看李定國那淚痕未乾卻神采飛揚的臉,以及桌上那封被淚水打濕的信,他就明白了。
“二哥!這、這是真的?”
劉文秀的聲音都在發顫。
“千真萬確!國公的親筆密碼!他在九州平戶,活得好好的!”
“文秀!此事關係重大!國公在平戶急需我們策應!時間緊迫,刻不容緩!”
“你立刻動身,日夜兼程,趕赴京師!將這封譯好的密信,親手呈交給夫人,稟報國公尚在人間的天大喜訊!”
劉文秀緊緊攥著那封薄薄的信箋,感覺重逾千鈞。他挺直腰板,抱拳沉聲:
“二哥放心!文秀在,信在!縱是刀山火海,也必將其送達!”沒有半分猶豫,他轉身便衝出了書房,鎧甲鏗鏘作響。
一匹早已備好的、戰馬在寒風中噴著白氣。劉文秀飛身上馬,將裝著密信的油布包死死綁在胸前最貼身的位置。
“駕!”一聲厲喝,鞭影如電!馬如同離弦之箭,四蹄騰空,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撕裂了遼東冰冷的暮色,登上了回京的快船!
接下來的日子,劉文秀用最快的速度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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