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天皇退位?您可知道您在做什麼?!這是在掘德川天下的根基!是在將幕府置於天下公敵的位置!天皇乃天照大神血胤,萬世一係之象征,豈是武力可以廢立?!魏淵用神器是‘尊皇’,您若行此大逆之舉,便是‘弑皇’!九州之敗,尚可歸咎於魏淵狡詐、鬆平無能。若行此策,則天下人心儘失!外樣離心,譜代動搖,德川百年基業,將毀於一旦!”
伊達政宗的話語擲地有聲,如同驚雷在評定間炸響。他代表了相當一部分譜代、外樣大名內心深處的敬畏和底線。逼迫天皇,觸碰的是整個武家社會最根本的禁忌!
“伊達大人!你這是在質疑將軍的決斷嗎?!”
家光身邊的心腹厲聲嗬斥。
“是的。”
伊達政宗毫無懼色地迎著家光的目光。
“老臣不忍看德川公開創的基業,因一時意氣而墜入深淵!若將軍執意如此,請恕老臣無法苟同!告辭!”
說罷,伊達政宗決然轉身,在滿殿震驚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評定間!那離去的背影,充滿了失望與決絕。
伊達政宗的憤然離席,如同一個信號。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外樣大名們的代表們交換著眼神,那眼神中充滿了驚駭、疑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異動。
連伊達政宗這樣的重臣都公開反對了,將軍還要一意孤行,逼迫天皇?看來幕府是真的鎮不住局麵了。
九州之外,暗流也開始洶湧澎湃。
九州佐賀城
與江戶的暴怒和混亂截然不同,佐賀城的氛圍是繁忙而有序的。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魏淵並沒有如預期般,挾大勝之威,立刻揮師西進,登陸本州,直搗黃龍。
相反,他開始了對九州地區前所未有的、係統性的鞏固。
首先是建製分封,在之前分封細川、毛利、龍造寺、鍋島、有馬、小笠原等家的基礎上,進一步細化九州行政。
以佐賀城為核心,設立“九州總督府”,魏淵自任總督,下設各藩“守護”,由歸順大名擔任,並在關鍵區域設立由明軍將領或親明派日本武士擔任的“代官所”,負責稅收、治安和兵員征募。
一套帶有濃厚明製色彩,又結合日本特色的統治架構正在九州快速搭建。
其次是整軍經武。大量投奔而來的浪人、農民被嚴格篩選、整編。精銳者補充入鄭森、李定國率領的明軍主力,或細川、毛利等藩的常備軍。
其餘則組建“九州協防軍”,負責地方守備和屯田。明軍教官開始係統地訓練新編日軍,傳授火器使用和簡易陣法。九州,正被魏淵打造成一個巨大的兵源和後勤基地。
第三是經濟掌控。魏淵宣布廢除幕府在九州的諸多苛捐雜稅,實行統一的、相對較輕的“王師稅”。
同時,利用海上優勢,重新開放平戶、長崎等港口,由明軍和歸順藩共同管理,恢複與明朝、朝鮮、琉球乃至南洋的貿易。
大量外國商船開始湧入,帶來急需的糧食、鐵器、布匹,運走九州的礦產、硫磺、木材。經濟命脈被牢牢抓住。
最後是神道統合。三神器被供奉在佐賀城臨時設立的“神器奉安殿”內,由精挑細選的僧侶和神官日夜守護。
魏淵下令,九州各地神社需定期派代表前來參拜。他本人也時常在神器前舉行儀式,宣揚“天朝上國來助日本國主再造故國”的理念。神權,被魏淵巧妙地整合進他的統治體係,成為凝聚九州人心的最強粘合劑。
“大人,我們為何不乘勝追擊?如今江戶震動,正是西進本州,奪取京都,號令天下的良機啊!”
細川尚興終於忍不住問道。這也是許多歸順大名的疑問。魏淵的舉動,怎麼看都像是要把九州經營成一個獨立的王國。
魏淵站在佐賀城頭,眺望著北方本州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尚興,你看這九州,像什麼?”
細川尚興一愣。
“它像一艘永不沉沒的戰艦,一個跳向本州的堅固跳板。”魏淵自問自答。
“江戶德川,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強攻本州,必遭其傾國之力反撲,縱能勝,亦是慘勝,且易陷於泥潭。而京都才是大義名分的真正核心!與其勞師遠征,不如。。。”
他頓了頓,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不如讓京都自己‘迎接’王師!”
就在眾人更加困惑之時,魏淵拋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計劃:
“我欲效法…嗯,隻是一個設想。”
他巧妙地隱去了後世“戊辰戰爭”的具體名詞。
“建立一個組織,名為‘東方選擇組織’,簡稱——‘東選組’!”
“東選組?”
眾人麵麵相覷。
“不錯!”
魏淵目光灼灼。
“此組織,將全部由不滿幕府暴政的浪人武士組成!他們無需加入王師序列,而是以自發維護京都秩序、清除幕府奸佞為己任!總部可設於京都,或靠近京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