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士兵早已被丙子胡亂的恐怖記憶和眼前這支凶神惡煞的軍隊嚇破了膽!不知是誰先帶的頭,哭喊著:
“開門!快開門啊!不開門我們都得死!”
幾名士兵竟然手忙腳亂地去搬動沉重的門閂!
“混賬!住手!”
樸仁熙拔刀怒吼,試圖阻止。但一切都太遲了!
“轟隆隆——!”
沉重的彰義門,在守軍自己絕望的混亂中,被從內部緩緩推開!
門縫剛剛能容一騎通過,早已等得不耐煩的海蘭察哈便如同離弦之箭,第一個策馬衝了進來!他手中的狼牙棒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狠狠砸向試圖阻攔的樸仁熙!
“擋我者死!”
漢城,這座剛剛經曆了一場血腥政變的王京,城門竟在清軍的怒吼聲中,被自己人驚恐地打開了!
海蘭察哈率領的複仇鐵騎,兵不血刃,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瞬間湧入城中,馬蹄聲震天動地,帶著毀滅一切的狂暴氣勢,沿著寬闊的禦道,朝著燈火通明的景福宮方向,狂飆突進!
漢城的夜空,再次被戰爭的陰雲和死亡的咆哮所籠罩!
吳達濟等人剛剛點燃的希望之火,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微弱而飄搖!
危機,以遠超他們想象的速度,降臨了!
漢城突如其來的劇變,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
在城南一處隱蔽的貨棧內,李定國和他帶領的數十名精銳明軍死士,正屏息凝神地傾聽著外麵街道上越來越響的混亂喧囂。
“將軍!北城火光衝天!殺聲震耳!像是、像是打起來了!”一名負責了望的哨探壓低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興奮報告。
李定國劍眉緊鎖,快步走到窗邊縫隙處。遠處慕華館方向映紅了半邊天,隱約的廝殺聲、爆炸聲如同悶雷滾動,絕非尋常騷亂。
他腦中飛速運轉,結合之前掌握的親明派動向以及金自點宴請清使的情報,一個驚人的結論呼之欲出。
“吳達濟他們,難道動手了!?”
李定國身邊的心腹副將低呼,語氣中充滿了驚愕。
他們的任務本是潛伏,等待魏淵大軍抵達漢江口時再裡應外合,製造混亂,接應主力入城。
李定國眼中精光爆射,那是一種獵豹發現戰機時的銳利光芒。
“天賜良機!”
他猛地轉身,聲音斬釘截鐵。
“朝鮮親明派已行險一搏!無論成功與否,漢城必亂!清使若死,清軍必至!這正是我輩建功立業,策應國公之絕佳時刻!”
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不能再等!傳令!所有人,立刻換上準備好的朝鮮軍服!目標:武庫和糧倉!趁亂奪取!製造更大混亂,吸引清軍和殘餘金黨兵力!同時,立刻派人,不惜一切代價,向國公大人報信,漢城有變,機不可失,請火速進兵!”
李定國抽出腰間的佩刀,寒光映照著他堅毅的臉龐。
“吳達濟他們攪動了這潭死水,現在,該我們把這水徹底攪渾!讓建虜和那些首鼠兩端之輩,都嘗嘗我大明的刀鋒!行動!”
數十名如狼似虎的明軍死士,迅速換上混雜的朝鮮軍服,融入漢城混亂的夜色中。
李定國親率一隊直撲最近的武庫,他深知,隻有掌握武器,才能在這亂局中擁有撬動乾坤的力量。
漢城的混亂,因這支意外加入的生力軍,變得更加狂暴而難以預測。
景福宮內,吳達濟剛剛分派完任務,正欲親自坐鎮中樞,指揮全城布防,一個渾身浴血、幾乎是從馬背上滾落下來的斥候衝到了他麵前。
“大人!不、不好了!清兵!正黃旗巴牙喇!由海蘭察哈率領,已、已突破彰義門!正朝王宮殺來!樸仁熙將軍、將軍他殉國了!”
斥候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什麼?!”
吳達濟如遭雷擊,臉色瞬間煞白。
他預料到清軍會報複,但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彰義門竟被輕易突破?樸仁熙戰死?那可是兩百名最精銳的滿洲巴牙喇!
他深知這些從白山黑水中殺出來的戰士是何等恐怖,尤其是在這狹窄的街巷和混亂的王宮之中,己方這些剛剛經曆血戰、建製不全的“勝利之師”,絕無可能正麵抗衡。
“海蘭察哈……”
吳達濟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的狠厲。他猛地看向同樣驚駭的李時白和癱軟在禦榻上的仁祖李倧。
“王宮守不住了!”
吳達濟當機立斷。
“帶上主上殿下!立刻從後苑秘道出宮!去南彆宮!快!”
他根本不給仁祖任何思考和反對的機會,幾名如狼似虎的死士立刻上前,幾乎是架起癱軟的仁祖。
李時白也反應過來,知道此刻唯有保住國王性命,才有未來翻盤的希望。
“保護殿下!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