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千人,尤其是他那三千山海關精騎,可是他的心頭肉!是他在亂世安身立命的根本!怎能輕易予人?
可……
魏淵正“笑嗬嗬”地看著他們,眼神裡那看似“憨厚”的笑意背後,是深不見底的冰寒和不容置疑的強勢!
剛才那本藍皮冊子、那十幾名枯瘦老兵、轅門外胡彪等人的慘嚎……一幕幕如同走馬燈般在兩人腦中閃過!
拒絕?用什麼理由拒絕?
督師要兵充實防務,名正言順!剛才他們還口口聲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更何況,魏淵手裡還捏著他們那些部將貪墨的證據!以及,那隨時可能落下的尚方寶劍!
巨大的壓力讓祖大壽感到一陣眩暈。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也壓下翻騰的氣血。
他知道,此刻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魏淵這是用剛才的“人情”和此刻的“強勢”,逼他們就範!
“咳!”
祖大壽重重咳嗽一聲,臉上擠出一個極其“爽朗”甚至帶著點“肉痛”的笑容。
“督師這是說的哪裡話!什麼借不借的!您總督遼東,調兵遣將,天經地義!這些兵,能留在督師麾下聽用,是他們的福氣!大壽豈有不從之理?錦州那一千騎,就留在義州,任憑督師驅策!糧餉,既然督師說了,那自然由督師行轅調撥,大壽絕無二話!”
他說得斬釘截鐵,仿佛占了多大便宜。
吳三桂的心在滴血!
他緊咬著後槽牙,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但看到祖大壽已經表態,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露出一個同樣“恭敬”甚至帶著點“榮幸”的笑容:“舅父所言甚是!督師坐鎮義州,正需強兵拱衛!山海關那三千兵馬,能得督師親自統領,乃三桂之幸!亦留於督師麾下,聽候調遣!隻是。。。”
吳三桂思量再三,還是說出了後半句話。
“隻是,其中有不少是我府上的私兵。。。”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魏淵立刻明了,他爽快的答應道:
“私兵好說,人數少我不要!哈哈哈!你倆就是痛快!”
魏淵撫掌大笑,仿佛做成了一筆極其劃算的買賣,親自端起酒壇,又給兩人滿上。
“我就知道,祖老哥和三桂是深明大義、顧全大局之人!來!為了遼東,為了大明,再乾一碗!”
又是一碗苦澀的烈酒下肚。
這頓滋味複雜的“烤肉宴”,終於結束了。
祖大壽和吳三桂帶著滿身的烤肉味和滿心的憋屈,離開了督師行轅。
剛走出大門,被外麵凜冽的寒風一吹,兩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酒意也醒了大半。
吳三桂回頭望了一眼那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威嚴陰森的督師府大門,苦笑著對祖大壽低聲道:
“舅父……早知道……就不帶那麼多人來了……”
語氣裡充滿了懊悔和不甘。
祖大壽也是長長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他搖搖頭,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和難以言喻的感慨:
“這位督師……行事……當真是……唉……”
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最終憋出一句帶著濃濃江湖氣的評價:
“……怎麼……怎麼這麼‘江湖’呢?這一手借花獻佛,空手套白狼,玩得也太……太溜了!”
他感覺自己半輩子在遼東積累的威望和經驗,在這位新督師麵前,似乎有點不夠用了。
不過,魏淵似乎也並非完全不講“江湖道義”。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督師行轅傳出命令。
之前被魏淵以“聚賭擾民”為由抓起來的那些遼西勳貴子弟、將門親戚,一律釋放!而且,沒有索要任何贖金或罰銀!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祖大壽和吳三桂耳中。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
魏淵這是在告訴他們,你們給我麵子,我也會給你們麵子的。
咱們,兩清了。
或者說,這是一次心照不宣的交換。
隻是,祖大壽和吳三桂都清楚,那四千精銳家丁,想要再“借”回來,恐怕是遙遙無期了。
這頓烤肉,代價著實不菲。
而魏淵在義州城內的力量,卻實實在在地暴漲了一大截。
遼東局勢如同繃緊的弓弦,隨時都可能一觸即發。
可隨著魏淵的到來,三足之勢漸成,到出人意料的平穩了下來。
山海關那邊,作為關寧防線的核心節點和直麵關內的門戶,吳三桂麾下兵力最為雄厚。
其核心是賴以成名的1萬餘關寧鐵騎,這些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騎兵是遼東明軍最鋒利的矛與最堅固的盾。
此外,他還收編了不少勇猛剽悍的蒙古騎兵,總數亦在數千之眾。
剩餘兵力則是由經驗豐富的步兵、火器營以及負責後勤保障的輔兵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