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率領的殘兵敗將,丟掉了幾乎所有輜重、火炮,連擄掠來的金銀財寶也大多遺棄在路上,隻來得及帶上少量最珍貴的細軟和象征權力的印信。
旗幟歪斜,盔甲不全,士兵們個個麵如土色,驚魂未定,馬蹄踏起的塵土中彌漫著失敗和恐懼的氣息。
一路上,關於逃亡路線的爭執在殘存的將領中爆發。
有人主張直接退往關外,回到盛京再圖後計,聲音中帶著絕望的哭腔:
“王爺!北京守不住了!魏閻王轉眼就到!回老家吧!”
也有人不甘心放棄這唾手可得的北京,提議固守北京待援,或者退往山西與已投降清廷的明將的薑鑲彙合,聲音嘶啞而激動:
“北京城高池深,豈能輕易放棄?燒了宮殿也不能留給明狗!”
提到“燒宮殿”時,多爾袞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戾氣,他回頭望向越來越近的北京城廓,又看看身邊稀稀拉拉的殘兵,最終這瘋狂的念頭被更深的恐懼壓了下去。
他怕徹底激怒魏淵和漢人,引來不死不休的追殺。
“來不及了!魏賊追得太緊!直出居庸關,回盛京!”
多爾袞嘶啞地吼道,臉上肌肉抽搐,帶著刻骨的怨毒和不甘。他明白,這次入關的宏圖霸業,竟被那個叫魏淵的人,生生碾碎了!
他恨李自成的不堪一擊,更恨魏淵的狠辣決絕。
五月二十五日,魏淵的大軍兵臨北京城下。
旌旗蔽日,刀槍如林,那麵“魏”字大纛在風中獵獵作響,散發著無形的威壓。
城頭稀稀拉拉的清軍守兵,他們多是投降的漢軍旗和少量真滿洲,看著城外無邊無際、殺氣騰騰的明軍,嚇得兩股戰戰,麵無血色。
北京城內,早已暗流洶湧。
自大順軍入城以來,連續的高壓統治讓百姓苦不堪言,人心思明。
當“永熙皇帝”的旗號在通州戰場響起,並通過各種渠道傳入北京時,猶如在死水中投入巨石!
那些躲藏起來的前明官員、士大夫們,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們秘密聚集,焚香禱告,對著皇宮方向叩拜。
“蒼天有眼!太子殿下…不,是永熙皇帝!正統回來了!”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翰林在家中密室對著南方老淚縱橫。
“崇禎爺啊,您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大明氣數未儘啊!”
他們開始暗中串聯,準備迎接王師。
普通百姓也深有感觸,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泄口。街頭巷尾,人們交頭接耳,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聽說了嗎?是太子爺!在魏大將軍保駕下打回來了!”
“魏閻王…不,魏大將軍把韃子和闖賊都殺敗了!”
“永熙…永熙…這年號好!咱們的皇上回來了!”
許多人偷偷將珍藏的崇禎皇帝牌位、畫像重新請了出來,供奉在隱蔽之處。
一種期盼正統、渴望結束異族統治的強烈情緒在城內彌漫。
而清廷任命的偽官們惶惶不可終日,緊閉府門。
原本囂張的八旗兵們也收斂起來,躲在家中瑟瑟發抖。市麵蕭條,但人心卻前所未有地凝聚在“永熙”這麵旗幟下。城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等那最後的爆發。
五月二十六日,決定性的時刻來臨。
魏淵並未立刻強攻,隻是陳兵城下,強大的軍威如同實質般壓迫著城內的守軍和人心。
城內的明朝遺民力量在“永熙”旗號的感召下,暗中聯係了部分尚有良知的降將和守城軍官。
當看到城外軍容鼎盛、士氣如虹的明軍,再想想魏淵在通州展現出的雷霆手段和“降者免死”的承諾,以及城內洶湧的民意,留守的極少數清軍將領徹底喪失了抵抗意誌。
午時,德勝門在無數雙期盼的眼睛注視下,緩緩地、沉重地打開了!
沒有激烈的戰鬥,沒有玉石俱焚的抵抗。
城門洞開的那一刻,陽光灑入城內,仿佛驅散了籠罩已久的陰霾。
守城的士兵丟下武器,跪伏在道路兩旁。自發聚集起來的百姓湧上街頭,許多人忍不住失聲痛哭,高喊著:
“王師進城了!”
“大明萬歲!”
“永熙皇帝萬歲!”
場麵悲壯而感人。這是人心向背的勝利,是“永熙”正統招牌下凝聚力的體現。
當魏淵親率精銳甲士,護衛著永熙帝朱慈烺的車駕進入北京城,穿過熟悉的街道,最終抵達承天門時,朱慈烺掀開車簾,望著眼前巍峨的宮牆,百感交集。
兩個月前,他逃離這座已經陷落的都城,那是何等的絕望與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