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了府學後院的明倫堂。
那裡是曹山長講學之所,曹山長曾經官至禮部侍郎,德高望重,告老還鄉後被聘為府學山長。
明倫堂前古柏參天,幽靜肅穆。
薑淮在堂外整了整衣冠,隨後恭敬稟報:“學生薑淮,求見山長大人。”
“進來吧。”
薑淮走進去,就看見曹山長端坐堂上,白發如雪,精神卻矍鑠。
“學生薑淮,拜見山長大人。”薑淮行了一禮。
曹山長當即起身笑迎道,“我已知你中了解元,看你風采,更勝往昔啊。”
薑淮笑了笑,“學生僥幸中舉,全賴恩師悉心栽培,之前鄉試臨彆前,恩師贈送的程文,我看了又看,頗有心得,這才僥幸得中。”
曹山長擺了擺手,“全是你自己的造化罷了!”隨後他又捋了捋須道,“老夫聽聞你鹿鳴宴上作詩被學政大人讚揚。可有此事?”
薑淮點了點頭,“確有此事,有學子當場讓我表演魁星舞,這分明是故意羞辱,學生不過隨手作了一首以作轉圜,讓恩師見笑了。”
曹山長點點頭,“那首詩我也看了,那學子分明故意出言強人所難。
但你記住,那隻是一個小小風波,日後你若在朝為官,這等人你會遇到的更多,你既然是解元郎,當有海納百川之量,你越惱怒,他們越得意。
不過年輕人,血氣方剛,有傲氣是好事,你也不必自責,重要的是吸取教訓。”
薑淮點點頭。
之後曹山長捋了捋須又道,“還有一點,為官之道,在於剛柔並濟,你若過剛則易折,你若過柔則糜,真正的強者該知道何時隱藏鋒芒。”
曹山長說完話鋒又一轉,“當年老夫也是當今皇上欽點的狀元,你可知為何老夫當年能在會試中脫穎而出?”
薑淮立刻起身:“請恩師賜教。”
“才學是一方麵。”曹山長目光深遠,“當年與我同場競技者,才高八鬥者不知凡幾。老夫之所以能得考官青睞,全在一個“誠”字。"
薑淮心跳加速,仿佛了然某種為學真諦。
“其實,文章貴在發乎心,止乎禮。你天資聰穎,切記不可恃才傲物。會試場上,那些閱卷官都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文章是否出自真心。”
薑淮深深一揖:“恩師教誨,學生謹記。”
之後,曹山長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方硯台:“硯台這是老夫當年會試所用,今贈與你,望你明年春闈,再創佳績。”
薑淮雙手接過這硯台,隻覺那硯台古樸厚重。
他眼眶發熱,再次跪拜:“學生定不負恩師期望。”
之後他離開了明倫堂。
等他拿著硯台轉過回廊的時候,忽見一群同窗正在杏壇邊等候。
正是杭永望,祝邵元等人。
見他出來,眾人齊聲喊道:“恭賀薑解元!”
薑淮連忙上前還禮。
之後其餘學子也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著鄉試見聞。
有人要看他的文章,有人問他考試感受,更有人打趣要他請客吃酒。
薑淮一一應答。
“景行兄,如今你都是解元了,可要好好讓我沾沾這解元之氣。”杭永望在一旁笑道。
薑淮偏過頭看向杭永望。
“杭兄,你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