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從莊子上回來,坐下沒多久。
“老爺,淮少爺中了此次會試的會元!”管家徐明走進來稟告道。
“會元?”永寧侯手中的茶蓋一鬆,一下掉桌案上,手掌卻無意識的攥緊。
轉瞬他神情舒展,又如意料之中一樣。
之後他再次拿起茶盞,撇了撇上麵的浮沫,“也是,他本就是小三元,又中了四元,如今中了會元也在情理之中。”
說完,永寧侯抿了一口茶,眼睛瞥向案上的筆筒。
還是有些心緒不寧。
那個養子,是在報複嗎?
從前在侯府不見他這樣勤勉,如今被趕回鄉下卻如此爭氣。
是因為自己將他趕出侯府,刺激了他,他才如此發奮嘛?
永寧侯皺著眉頭,心中百轉千回。
如今侯府正處於權力危機,自己身居高位,府中卻連個能在禦前說上話的人都沒有。
幾個兒子,一個爭氣的都沒有,胡氏的兩個兒子在國子監呆了幾年,勉強寫出像樣的策論,但這遠遠不夠,不足以入仕為官。
找回來的親兒子蘇平入國子監都困難,現在勉強才能進去讀書,更彆提指望他一個人撐起整個侯府。
如今自己也已年邁,萬一自己去了,家裡沒人撐的起來,永寧侯府的百年基業不就毀於一旦嗎?
可那個養子薑淮倒是成了個棟梁之材,偏偏早前被他親手逐出府去,如今成了會元,不日,就是狀元也有可能。
可惜,已經冠了彆人的姓!
永寧侯攥緊了拳頭,指節發白。
如今的侯府就像一艘破舊的戰船,曾經乘風破浪,如今卻桅杆折斷、破敗不堪。
而他這個掌舵人,竟連個能接手的子嗣都尋不出。
再這樣下去,莫說重現祖上榮光,隻怕連這世襲的爵位,都要被那些虎視眈眈的政敵一點點蠶食殆儘!
永寧侯眉頭皺了又皺,心中百種盤算。
正思考著。
一個下人來報,“侯爺,二少爺回來了。”
“二少爺?”永寧侯放下茶盞,“讓他來書房找我!”
“是,侯爺。”
很快,蘇平走了進來。
他早已拆了額上的紗布,但隱隱還是看得見傷口。
他弄了一縷發絲在額角把傷口擋住。
他不能讓永寧侯知道這傷口是他和蘇雲婉爭吵而來。
不然再問到爭吵理由,就要往前提到他會試給薑淮馬匹下瘋藥,阻礙他會試的事情。
這是萬萬不能被永寧侯知道的。
還好,他進來,永寧侯還沒發現他的傷口。
他走進來後。
永寧侯隻粗粗看了他一眼,隨口問道,“三月可是要去國子監?”
“是,父親。”
“作好入學準備沒有?”
“差不多了,近日我勤學苦讀,範老先生給兒子布置的課業也有認真完成。”
“好,既然決定了,就勤勉讀書,莫與他人比。”
蘇平當然知道父親說的旁人是誰?
除了薑淮,沒彆人。
如今薑淮又中了會元,還連中五元,早已轟動京城,父親肯定也得知了此消息。
自然眼裡更加看不起他了,才會說莫要與彆人比這種話。
因為他根本比不過。
嗬。
蘇平暗暗壓下心中的憤怒和不甘。
隻點點頭,拱手道,“是,父親,我隻埋頭勤學苦讀,窗外之事一概不問。”
永寧侯見他有認真學的跡象,當即點點頭道,“你若勤勉,為父自然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