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七月已近尾聲,八月金秋的那股子涼爽已經有了前兆。
老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秋分過後下了兩場雨,這天氣還真是溫和了些,日頭也沒那麼毒了。
宋問昔被蘇家上下,是一留再留,這一下就變成了,要過完中秋再走。
“我說,你不如在肅州定居算啦?之前的鋪子可以開,或者你想做點什麼彆的?再不然咱一塊兒打工去?”
夜裡,兩人在園中散步消食,殘月的微光,將兩人的身影拉的修長,邊嫿一邊逗著影子玩,一邊打趣著宋問昔。
宋問昔轉頭,看著身邊的人,雙手背在身後,低頭逗弄著影子,輕聲回:“好啊。”
邊嫿突然頓住腳步,然後緩慢抬頭,看向對麵已經站著不動的人,難以置信。
“彆鬨,開玩笑呢!”
“我認真的。”
一時間,夜的寧靜被無限放大,隻有風過聲動在空氣中交織。
宋問昔向前走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他的目光緊緊看著前方,輕聲道:“怎麼,剛不還說,要我留在肅州嗎?現在倒是變臉了?”
邊嫿急忙否認:“我隻是有些意外,你要是願意留在肅州,咱明天就去找鋪子去!”
兩人之間又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夜風吹過,吹起了邊嫿的發絲,宋問昔抬手,輕輕為她捋到耳後,而後緩緩開口。
“我自父母離開後,雖說跟著老頭子學本領,自己也天南海北地走過許多地方,但確實少與人深交。”
“自你之前,除了和陸恒有些交情,老師,同學,或者是室友……都沒多少往來。”
“與人相交這一方麵,我有太多無措的地方,我隻是有些愧疚,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彌補過去兩年裡我的無禮和我的不對之處。”
“朋友這個詞,我從前沒有設想過太多,人總會離開彼此,父母親眷都如此,更何況沒有血緣關係的朋友呢。”
“但是在蜀中,我突然再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朋友二字也可以和親人一樣重,重到能壓在人心裡,如巨石一樣,憑一己之力,怎麼都挪不開。”
這些話,宋問昔這一個月來,一直想找機會說,但是直至今晚,他才說出口。
許久,邊嫿才抬起頭,眼中滿是柔和,“我沒有怪過你,我有過被你趕回家的委屈,有對你突然失聯的氣惱,也有對你獨自一人在外的擔憂,但真的沒有怪過你。”
兩人各有自己的情緒和想法,在夜色裡,倒了個乾淨。
“回去吧,你喜歡待在錦蘭州,那就還是回自己覺得舒坦的地方去。嗯……你和陸恒聯係過了嗎?”
“還沒。”
邊嫿猛地看向宋問昔,眉頭緊蹙,仿佛看著一個渣男一般,眼裡滿是不可思議:“你真是!他要傷心死了!你走了沒多久,他就自掏腰包,把你之前那鋪子給盤住了,就這麼閒置在那,還總和我說,你一定會回去的。”
宋問昔哪裡想得到,陸恒竟然如此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