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龍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慢慢悠悠地說：“祁同偉，你當初為什麼幫我？那些事可不是能輕易洗乾淨的。”這話等於就是承認了祁同偉以前是他的幫手。
祁同偉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大方方地說：“幫你就是互相利用嘛。
你乾的那些事，我不過是提前處理了，給趙立春留個好印象，這樣我也好升官發財。
這有什麼不對的？我又沒犯法，我做的都是分內之事。”
趙瑞龍聽完就陷入了沉思，回想著跟祁同偉的過往，發現祁同偉每次出手都是在他的對手出問題的時候，幫他維持表麵的平靜。
這些事情他以前從來沒想過，也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通了，這祁同偉真是個狠角色。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規矩之內，合法合規。
表麵上是在聽他訴苦，實際上一點違規操作都沒有。
這讓趙瑞龍心裡猛地一沉。
趙瑞龍瞪大眼睛看著祁同偉，開口就問：“山水狀元的事，你真能摘乾淨？那可是你永遠的汙點！”
趙瑞龍說話都帶著火氣，畢竟山水集團是祁同偉提議成立的，現在卻成了他的心頭之痛。
要不是山水集團出問題，他趙瑞龍也不會陷入今天的麻煩。
山水集團的事確實是祁同偉留下的，那是祁同偉給高小琴的保障。
趙瑞龍不過就是跟著沾了點光，可現在卻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怎麼能不生氣？
祁同偉聽完，微微一笑：“那是高小琴的產業，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人。
再說了，高小琴是我的眼線，她的存在就是為了今天，成為扳倒你的棋子。
她樂意這麼乾，你害了她，她也要報複你。
這就是她的報恩方式，你覺得怎麼樣？感動不？”
祁同偉的話讓趙瑞龍反而笑了，他以為自己夠倒黴了，沒想到祁同偉更絕。
顯然祁同偉早就布好了局，從山水集團成立那會就開始了，一步步引他上鉤。
趙瑞龍心裡清楚，山水集團的實際運營他幾乎沒插手，隻是分紅時遇到麻煩才出麵。
但現在所有問題都堆在他頭上，這冤枉得他快吐血了。
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這些事他已經完全掌控不住了，隻能被動接受。
他賺了不少錢，但完全沒有商人應有的警覺，這才落到這步田地，也是自找的。
趙瑞龍聽了祁同偉的話，心裡七上八下的，什麼滋味都有。
這祁同偉確實算計得精明，但他自己也不是吃素的，這讓他心裡又多了點複雜的情緒。
“你不覺得累嗎？祁同偉。”
此時此刻，趙瑞龍說話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自己心裡也犯嘀咕，不知怎的，竟能如此鎮定。
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可話就是這麼自然而然地溜出口了。
祁同偉聽後，眼神變得有些迷離。
他點燃一根煙，遞給趙瑞龍，然後說：“累？還行吧，都習慣了。
咱倆不一樣，你生來就是享福的命，漢東的太子爺，什麼都不用操心。
不管乾什麼，都有人給你擦屁股。
我可不一樣，我是個農民的兒子，連飯都吃不飽。
想往上爬，就得步步小心。
說句不中聽的話，就算當奴才，也得當出個樣兒來，不然連奴才都沒得當。
雖然現在看來，我算是擺脫你了，抓了你，我應該得意，報複你。
但實際上，沒了你趙瑞龍，還有李瑞龍，這樣的人多了去了。
那個油氣集團，你也知道，亂得跟一鍋粥似的。
我現在看似解脫了，其實是被更大的枷鎖給套牢了。
身不由己，為了活下去，累不累的，已經不重要了，真的。
我還挺羨慕你的，什麼都不用管，想乾嘛就乾嘛。
不過，你腦子也太不靈光了，要是聰明點兒，一輩子都享不儘的福。
瞧瞧你爸。”
祁同偉指著電視裡的趙瑞龍繼續說：“他這一輩子，跟我差不多，步步驚心，一步走錯就萬劫不複。
就算現在他好了，可你知道嗎？他還是被人牽製著，這是逃不掉的。
看他現在春風滿麵的樣子，其實呢？快撐不住了。
你在眼前，他又能好到哪兒去？瑞龍。
我累不累，不是我說了算，是那些人說了算。
我的人不累，但上麵讓我累，他們也得累。
如果有一天，我能掌控這一切，那大家就都不會累了。”
祁同偉不知不覺說出了心裡話，這也是他最大的野心。
趙瑞龍看著祁同偉的眼神也變了，剛才的怒火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沉思。
他聽不懂祁同偉在說什麼，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他就是覺得，此刻的祁同偉很像他的父親，不是長相像，而是說話時臉上的表情，既帶著向往，又帶著憂慮，還有一些說不出的情緒，讓人不禁心生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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