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這話鋒一轉,又把話題扯到了趙立春身上。
想當年,趙立春一手遮天,把漢東治理得鐵桶一般,靠的就是改革開放。
他在漢東當了八年省長,十年書記,十八年如一日的執政,才有了今天的漢東。
最後這關鍵一步,就是要審查改革開放的成果。
這話背後的意思,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在場的人都知道,改革開放和趙立春那是緊密相連的。
現在要審查,這不擺明了是要否定趙立春的功勞嘛。
沙瑞金這一句話,就把發改委這次來的目的給改頭換麵了。
不得不說,趙立春還真有兩下子。
祁同偉聽了直撇嘴,心想要是沒有重生這回事,他肯定不是沙瑞金的對手,沙瑞金的段位太高了。
祁同偉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發改委真正針對的是沙瑞金,但聽了沙瑞金的話,自己心裡也開始犯嘀咕了。
這說話的藝術,簡直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事情的發展都是有原因的,但此刻在場的人心思一轉,沙瑞金的形象立刻就高大上了起來。
隻要在細節上不出岔子,那趙立春這次的反擊肯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在這時,李達康開口了:
“沙書記的話讓我深感慚愧。
改革的成果就是老百姓的福祉,這話太對了。
我作為京州的書記,我表態,京州在這次審查中一定會全力保護我們的改革成果。”
李達康說得挺誠懇:“就算我個人有什麼閃失,也不能丟了改革開放的成果。
老百姓的安危福祉,全都指望在改革開放上。
要是出了問題,那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和成績沒關係。
京州六百八十萬老百姓的幸福生活,不能因為我就毀了。
我不怕彆人說我光說不練,我是真心話。
我也希望大家能多為老百姓著想,百姓的事比什麼都大。
就像沙書記講的,咱們的目標就是要守護好改革開放的成果,永遠不變!”
雖說李達康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恭維沙瑞金,但他其實是在亮明自己的態度。
沙瑞金一發言,他就總結提升,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高育良這時候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事態發展,好像和自己沒關係似的。
沙瑞金倒也不在意,但他心裡清楚,高育良是那種在會上能讓他沒法反駁的省長。
要是高育良不表態,沙瑞金心裡就有點犯嘀咕,怕他在背後搞鬼。
沙瑞金轉頭問高育良:“育良省長,你對達康書記的看法有什麼想法沒?”這個問題問得挺巧妙,既沒直接針對高育良的態度,也沒點名說李達康。
高育良聽了微微一笑,滿不在乎地說:“我就是管全省生活瑣事的省長,達康說得沒錯。
改革開放的成果確實關乎民生。
咱們漢東雖然改革後還有人收入低,發展不均衡,但我覺得主要還是咱們發展得不夠快。
至於趙立春的事,我倒不怎麼關心。
不過那些低收入的老百姓,讓我不得不重新考慮趙立春的影響。
他當初的政策確實有限製,咱們得吸取教訓,在此基礎上多做些實事。
比如祁同偉老家呂州的一些縣,連條好路都沒有,這是因為我們隻盯著上麵,沒顧著下麵。
今天上麵來人我不怕,但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在向上看的同時,也能低頭看看腳下這片地。”
沙瑞金聽完歎了口氣。
這一聲歎息,讓高育良掌握了幾十億的資金。
高育良不說話,這就是一種代價。
這也是沙瑞金不得不付的代價。
至於這些錢怎麼用,沙瑞金已經不想考慮了。
和組織的鬥爭從來就沒停過,也不會停,隻會一直這麼鬥下去。
隻有這樣,底層的百姓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就在會議開著的時候,一群人悄悄進了大風廠的新地方。
新大風廠已經拿到了新地,這裡煥然一新,地皮都是免費的。
這些資源全是李達康給的。
連設備搬運都是組織安排的。
大風廠一分錢沒花,就這麼穩穩當當地安頓下來了。
現在的大風廠,陳岩石已經不來了。
大家都支持鄭西坡。
在他們看來,眼前的一切都是鄭西坡爭取來的,就連陳岩石那邊,都快被忘了。
人就是這樣,隻能看到彆人想讓他們看到的東西。
當初大風廠出事後,那些受害家屬大都隻拿到點兒遣散費就完事了。
要不是一直盯著,那些老員工估摸著連新廠的門檻都摸不著。
事情就這麼著,大風廠的搬遷算是順順當當搞定了。
如今的大風廠,那可是全新麵貌,跟過去半點瓜葛都沒有。
法律上講,它不過是換了個名頭的老地方。
蔡成功手裡的股份,自然也就沒影了。
老早的那些設備債,都是在老廠那會欠下的。
工人們打著保護資產的旗號,愣是把設備都給搬新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