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出嫁前會由喜婆婆往手心塞兩顆紅棗,這是京城這邊女子的出嫁習俗。
這會兒閻戾握著的那隻手中正攥著其中一顆棗兒,魚璃仗著自己蓋著紅蓋頭,沒人看得見她,明目張膽地勾著嘴角,翻過手來,用指尖勾了勾他汗濕的手心。
閻戾本就緊張,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泛白的線,淩冽的五官在他不經意繃緊時顯得更加森冷起來。
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在這節骨眼兒上被調戲了一把,卻又礙於人多不好反擊回去,隻好一邊忍著心底癢意,一邊悄悄收緊了手心。
傅鐸剛將妹妹從自己背上放下來,一抬眼就看見陛下肅著臉將妹妹接了過去。
剛剛安定了些許的心又開始不安起來。
可還沒等他將心高高懸起時,餘光一轉,又瞥見了陛下通紅的耳尖。
隱在烏發與白膚之間,這點點紅更顯乍眼。
傅鐸:突然之間......似乎也不是那麼擔心了。
閻戾牽著魚璃的手送她上了花轎,按照習俗,新郎官最多隻能高舉起手將新嫁娘扶上轎子,不可探頭觀望轎內,綜其緣由,也不過與最常見的"男子入產房會壞了運氣"之類說法大體一致。
閻戾什麼繁瑣的禮節都忍受得了,偏偏忍受不住成親之前與魚璃分彆,好不容易熬過一夜,將將才見了一麵,連臉都還未見到,如今卻又要與她分離。
哪怕隻是相隔一道轎簾,他也無法再繼續忍耐下去了。
隻在轎旁稍稍停頓了幾息,眼見著魚璃的身影已經沒入了帷簾之後,他扶在轎門上的手猛地一個用力,腳下一蹬,在所有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時,他半個人便已踏入轎中,繡有暗色龍紋的大紅衣角一晃,眾目睽睽之下,新郎官的身形消失在了帷簾之後。
一旁的喜娘等人已被這一幕給驚呆了,連吹吹打打的喜樂之聲也短暫地滯了一下。
現場出現了一瞬間的安靜,可幾乎是立刻,大部分官員們都裝作什麼都沒瞧見的樣子,聊天的聊天,摸樹的摸樹,實在找不到事情乾的,就低頭扣自己袖口玩,主打一個不叫自己閒下來。
但圍觀的百姓們卻是紛紛開始低聲交頭接耳起來了。
"這這這......陛下怎麼還進了轎中了?!”
“這於禮不合、於禮不合啊......"
“看來陛下與皇後娘娘感情甚好啊~”
“可不是嘛,這麼迫不及......”
“噓!”
眼見著周遭百姓瞧著這邊驚圓了眼,傅大人與傅鐸不宜上前,便抻著脖子往這邊瞧,更不用說喜娘與傅夫人,那副欲要湊近過來搞個清楚的架勢,可真叫一旁的欒公公冷汗都要下來了。
他趕忙陪著笑上前攔下了滿臉焦急的傅夫人,虛虛向前伸手阻攔著,低聲勸慰道:“夫人莫急,不要擔心,許是陛下一夜未見娘娘,思念得緊,一時情切,便進轎瞧娘娘一眼,想必很快就出來了,不會延誤吉時的。”
“可......偃國從未開過這般先例,若因此事叫人詬病,豈不是......”
瞧著傅夫人麵上的遲疑,欒公公的老臉都要笑僵了。
天知道陛下為什麼會做出這般舉動,可難為死他了!
好在不過幾句話的功夫,這邊還正說著呢,便見閻戾已然掀開一角轎簾,施施然下了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