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它咬住尾巴尖的入侵者……
單夏的呼吸都停滯了!
那是一隻很標準的幻想生物,它隻有家貓大小,渾身覆蓋著一層閃爍著微弱淺黃色澤的細密鱗片。
它的身體線條流暢而矯健,背脊上生著一對小小的、同樣濕漉漉緊貼在身上的肉翼,此刻正因為憤怒和疼痛而微微顫抖。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腦袋——比例略大,帶著幼崽特有的圓潤感,吻部短而有力,此刻正因為尾巴被咬而大張著,露出一口細密雪白的小尖牙。
它的喉嚨裡發出“嘶嘶——噗!”的帶著水汽的威脅聲,像是在努力噴吐什麼,卻隻噴出幾點可憐的水星子。
一雙豎瞳的眼睛,如同熔化的黃金,在昏暗的光線下燃燒著幼獸特有的既凶狠又有點委屈的光芒。
龍!
一隻……落湯雞一樣的……幼龍?!
斑雀的話如同驚雷般在她腦中炸響!龍!它真的……找上門來了?!
“吱——!”藍紋小獸似乎被幼龍噴出的水汽激怒了,猛地甩頭,竟將幼龍整個拖得一個趔趄。
“噗嘰!”幼龍猝不及防,細長的尾巴被拽得筆直,身體失去平衡,四爪朝天地摔在了泥地上!
它發出一聲短促而驚慌的“嗷嗚!”,四隻覆蓋著細鱗的小爪子在空中徒勞地亂抓,那條被咬住的尾巴更是瘋狂地甩動拍打著地麵,試圖掙脫鉗製。
藍紋小獸得勢不饒龍,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它非但沒有鬆口,反而借著幼龍摔倒的勢頭,猛地撲了上去,整個身體都壓在了幼龍柔軟的腹部,四條腿(三條完好的加一條受傷的)並用,又抓又撓。
灰藍色的毛發和淺黃色的鱗片在火光下糾纏翻滾,伴隨著更加激烈的“吱吱”尖叫和幼龍委屈憤怒的“嘶嘶噗噗”聲。
它們扭打的地方,正好靠近單夏放在地上的水壺。
“哐當——”
水壺被一隻亂蹬的龍爪或是小獸的爪子猛地踢翻,滾出老遠,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聲響終於驚醒了目瞪口呆的單夏。
“住手!你們不要再打了!住、爪!住口!”單夏又驚又怒,幾乎是吼了出來,窗外的雨聲似乎也隨著她的話變得更大了。
單夏抄起放在床邊的一根相對粗壯的木柴,這幾乎是屋裡唯一能充當武器的東西,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她不敢用棍子直接打,怕傷到這兩個扭打成一團的小東西,尤其是那隻身份敏感的小祖宗,隻能用棍子小心翼翼地伸進它們滾動的身體中間,試圖把它們分開。
眾所周知,當你看到一隻小熊的時候,熊媽媽也在看著你;同理可得,當你看到一隻小龍的時候,龍父母多半也在不遠處了。
單夏一邊用棍子格擋著胡亂揮舞的小爪子,一邊焦急地喊著讓它們消停會兒。
幼龍被棍子戳到柔軟的腹部,發出一聲吃痛的“嗷嗚”,熔金般的豎瞳委屈地看向單夏,尾巴甩得更急了。
藍紋小獸也被棍子乾擾,稍微鬆了點口,但依舊死死叼著幼龍的尾巴尖不放,黑眼睛裡滿是倔強和凶狠。
篝火的光在單夏驚惶的臉上跳躍,雷聲和暴雨在屋外轟鳴,屋內卻上演著一場荒誕離奇又危機四伏的龍獸大戰。
單夏握著木柴的手心全是冷汗,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被踢翻的水壺骨碌碌滾了一段,最終撞到了那包苔蘚上。
此刻,那樹葉包裹已經被撕扯開,裡麵沾著泥水和血跡的苔蘚碎片少了一大半,仔細觀察,幾片墨藍色苔蘚還沾在藍紋小獸濕漉漉的嘴角。
單夏後知後覺,這隻小獸,它根本不是來跟幼龍爭地盤的,它是衝著這包苔蘚來的。
昨天在森林裡,它受傷的地方就散落著同樣的苔蘚碎片,它冒著暴雨溜進自己的屋子,就是為了偷吃這個。
為了偷吃!
而幼龍,不必說,多半是被龍鱗葉吸引來的。
想通了關鍵,單夏簡直哭笑不得。恐懼稍退,一股荒謬絕倫的無力感湧了上來。
她麵對的,暫時不是什麼滅頂之災,而是一個餓瘋了的小偷和一個被虛假的同族氣息騙來的、懵懂又暴躁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