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瑤的挑釁在濃霧中回蕩，除了激起更密集，更遙遠的窸窣低語，並未引來新的攻擊。
那些聲音就像無數蟲豸在黑暗中啃噬，又像是無數竊竊私語的幽靈，帶著惡意與窺探，
卻始終徘徊在濃霧的邊界，不敢靠近她周身那無形的，由純粹凶悍鑄就的氣場。
“嗬，一群慫包。”
蘇夢瑤不屑的撇撇嘴，握緊跳繩和美工刀，毫不猶豫的踏入了向下延伸，被濃霧徹底吞噬的樓梯。
濃霧比蘇夢瑤想象的更粘，更沉重。
每一步都像踩在浸滿水的海綿上，又像是踏入了某種巨大生物濕冷的腔體。
慘綠的光線被扭曲，稀釋，勉強勾勒出腳下模糊的台階輪廓。
四麵八方傳來的低語聲更加清晰了，有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貼著她的後頸呼吸，帶著濕冷的腥氣。
它們訴說著混亂的囈語，夾雜著惡毒的詛咒和無法理解的音節，足以讓任何心智正常的人瞬間崩潰。
但蘇夢瑤隻是皺緊了眉。
“安靜！吵死了！”
蘇夢瑤低聲罵了一句，腳下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或遲疑。
恐懼？害怕？
那玩意兒早在她上輩子被燒成焦炭時就燒沒了。
倒是有點煩躁，這些鬼東西隻敢躲在霧裡碎碎念，連麵都不敢露，讓她連發泄的目標都找不到。
蘇夢瑤的目標清晰，她要去小超市。
在濃霧中穿行的時間感變得模糊。
方向感也幾乎失效。
蘇夢瑤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又似乎隻是幾分鐘。
樓梯無窮無儘。
但蘇夢瑤毫不在意迷路，她隻認準一個方向，向下。
終於腳下不再是台階，而是相對平坦的地麵。
前方濃霧中，隱約透出一點不同於慘綠的光暈，是日光燈管那種冰冷的白光。
蘇夢瑤循著光走去，濃霧如幕布般在她麵前緩緩拉開。
一扇玻璃門出現在眼前。
門上貼著褪色的促銷海報，透過布滿水汽的玻璃，
能看到裡麵一排排整齊的貨架，明亮的燈光，還有走動的人影？
蘇夢瑤的腳步停在門外，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太突兀了。
外麵是地獄般的濃霧與詭異低語，這裡卻燈火通明，一片祥和？
這反差比直接蹦出十個劉曉琪還讓她警惕。
蘇夢瑤推開了玻璃門。
“叮鈴~歡迎光臨~”
門框上掛著的電子門鈴發出清脆卻略顯廉價的響聲。
一股混合著方便麵調料包，廉價香水和塑膠地墊的味道撲麵而來，
取代了外麵那令人作嘔的腐敗甜腥。
超市裡光線充足，白熾燈管嗡嗡作響，照得貨架上五顏六色的包裝袋閃閃發光。
幾個穿著普通的學生正漫不經心的挑選著零食和飲料，
一個穿著超市圍裙的男生在整理貨架，
收銀台後麵坐著一個低頭玩手機的女生。
一切看起來十分正常，就像曾經真正的宿舍樓下超市一樣。
蘇夢瑤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池塘。
她那滿身的煞氣，手中緊握的，沾著不明汙穢的美工刀和跳繩，
還有那帶著審視獵物般冰冷刺骨的眼神，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挑選零食的手頓住了。
整理貨架的男生僵住了。
玩手機的收銀員抬起了頭。
空氣凝固了那麼零點幾秒。
隨即是無聲的退避。
靠近門口的幾個學生幾乎是本能的向後退了幾步，眼神裡充滿了驚疑，恐懼和一種“快遠離這個瘋子”的強烈意願。
原本就不算擁擠的過道，硬生生在她麵前清出了一條路。
竊竊私語聲響起，內容無非是
“這人誰啊？”
“嚇死人了”
“神經病吧？”
“快走快走...”
蘇夢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還演？
繼續演。
這拙劣的正常在她眼裡，比外麵濃霧裡的鬼影還要假上千百倍。
這些同學，在她看來不過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鬼怪，企圖用這種溫馨日常的假象迷惑她，讓她放鬆警惕。
蘇夢瑤旁若無人的走了進去，目光掃過貨架和那些學生。
收銀台後麵那個玩手機的女生，看起來像是兼職的學生，
強壓下臉上的不安，擠出一個職業化的笑容，帶著明顯的緊張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