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蕊一路狂奔,心臟怦怦直跳,直奔魏征賃居的偏僻小院。
“老伯,”他喘著粗氣,對佝僂著腰收拾院子的老管家急問,“魏公家可有客來訪?”
老管家直起腰,茫然地搖搖頭,“沒人來啊。”
陳光蕊心頭微沉,難道錯過了?他一點頭,也不等管家引路,腳步匆匆就往裡走。
因是魏征早有吩咐,管家見狀也不阻攔,任由他闖了進去。
院中寂靜,陳光蕊熟門熟路地衝向書房,一把推開門。
果然!
那個在大街上向他問路、隨手拋出金葉子的玄青錦袍男子,正端坐在客位上,神色間帶著幾分難言的落寞。
魏征坐在主位,臉上有著故人重逢的欣慰。
看到陳光蕊突然闖入,魏征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光蕊來了?正好!”
他指向那錦袍男子,
“來來,給你引見一位貴客,這位乃是天庭二十八星宿,西方白虎七宿之一,奎木狼星君,乃是我昔日故交。”
然後魏征有指向陳光蕊,“這位是我在人間的好友,陳光蕊。”
奎木狼聞言,目光轉向陳光蕊,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了然,顯然認出這就是街上碰巧為他指路的那個書生。
他麵色平靜,微微頷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嘴角雖然掛著合乎禮儀的淺笑,眼神深處卻是客氣而疏離的審視,顯然他不欲在此生人麵前多言私事。
魏征人老成精,自然察覺到奎木狼的保留,他嗬嗬一笑,有意抬高陳光蕊的地位,想要打破這有些微妙的疏離,
“奎兄,你可莫小看了這位。他雖未登仙途,卻深諳人心,更有膽魄奇謀。不瞞你說,為兄這人曹官新立,根基未穩,是這小子,僅用了兩個時辰,就讓涇河老龍那個慣會鑽營的滑頭,心甘情願地率附近水府龍族來投誠表忠,連帶著長安那向來油滑的土地佬兒也嚇得不輕,親自登門謝罪,畢恭畢敬。這手腕當真了得。”
奎木狼眉梢幾不可察地一挑,再次看向陳光蕊的目光中,那份單純的審視終於摻雜了些意外與探究。
他臉上那疏離的笑容真切了幾分,終於主動對著陳光蕊抱拳一揖:“陳狀元?原來如此,失敬了。方才街上匆匆,謝過指路之情。”
聲音溫和,禮節周全,但關於為何尋魏征、以及他與魏征的關係,依舊隻字不提。
三人之間,魏征熱情熟稔,陳光蕊笑容真摯,而奎木狼彬彬有禮中卻帶著心事與戒備。
正這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書房內,無人觸碰的桌案上,空間仿佛水麵般微微一蕩,悄無聲息地,一封黃皮紙的信函憑空出現,靜靜地躺在桌麵。
“這是……?”
陳光蕊驚得後退半步。
魏征淡然擺手:“不必驚慌,是我那地府的好友崔玨遣麾下黑白無常送來的信件。他們行走陰陽,手段便是如此神不知鬼不覺。”
陳光蕊看不見那無常,料想這鬼差是在的。
聽到“崔玨”的名字,一直維持著淡然儀態的奎木狼,那完美麵具般的神情終於出現一絲裂縫。
他眼中急切的光芒一閃而過,身體微微前傾,脫口問道,
“如何?崔兄信上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