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黎子妍一個人坐在體育館的白色巨頂上,旁邊放著幾瓶看不出牌子的啤酒。
晚風溫柔,她的背影卻給人一種孤獨蕭瑟的感覺。
單手擰開瓶蓋,黎子妍蒙頭喝了一大口酒,隨後捂著嗓子,狼狽的嗆了兩聲。
望著月牙散發出的光芒,她扯動嘴角,苦笑了一下。
前世自己經常一個人借酒消愁,今生倒是第一次喝,以至於這個身體還不習慣。
本以為,重來一世,她可以將其他人都守護在羽翼之下,不再重演前世的悲劇。
那時她心中飽含對未來的期待,然而當現實真正到來時,才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美好。
站在頂峰的人總是寂寞的。
還要藏起心裡那個不能跟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世事瞬息萬變,哪有重生後就一定算無遺策的道理。
猛灌了一口酒,濃烈的熾熱在喉嚨中流淌,正當她要將酒瓶放下的時候,從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身體緊繃,黎子妍有些迷糊的眼神立馬變得淩厲起來,進入備戰狀態,目光盯著通道口。
有個白色的物體搭了上來。
她仔細一看。
原來是隻手。
她站起身,滿臉警戒的走過去。
那隻手仍扒在窗口邊沿上。
不動了。
黎子妍:“……”
過了大概兩分鐘,白皙的手指開始顫抖,從底下傳出一聲細微如貓叫的聲音。
“呃……我…沒力氣,爬不上去了,那個…您好?上麵有人嗎?”
黎子妍:“……”
是沈溫淺。
“嗚唔啊!”
黎子妍拽著那隻手,毫不費力,隨便一提就把下麵的小人拽了上來,讓她坐在屋頂上。
“好厲害……”
揉著自己有些發紅的手腕,沈溫淺將豔羨的目光投向黎子妍,“你勁真大,居然這麼輕鬆就把我拉上來了。”
看了看她的手,一道紅印在那隻白到透明的細腕上異常顯眼,黎子妍不自在的扭過頭,說道:“女生勁大沒什麼好羨慕的吧?”
“你怎麼會這麼想?”似乎非常不讚成她的觀點,沈溫淺連揉手都顧不上,猛地站起來,撲到她身上,“不管男生女生,力氣大都很厲害啊!反正我覺得很強,可以幫大家做許多事情,保護他人!”
“更何況,現在是末日,這項優點就更突出了。”說完,她又陷入自我嫌棄,“和我不一樣,我那麼沒用……”
“彆說了。”不習慣安慰彆人,黎子妍把她從身上弄下來,淡淡道:“站好,彆掉下去,又沒有異能力,到時候還要麻煩我救你。”
這句話其實很有歧義。
一般人會說“沒測異能”,但她說的卻是“沒有異能”。
就像知道她測了也一樣沒有一樣。
被黎子妍一說,她才意識到倆人所站的地方是體育館屋頂,一陣冷冷的夜風吹過,沈溫淺打了個寒顫,不敢往下看。
黎子妍沒有管她,一個人繼續走到屋簷附近坐下。
繼續拿起身旁的酒瓶,隻不過,顧忌到溫淺在後麵,她這次喝的較少,沒有再猛灌。
身後的人站了會,然後傳來腳步聲。
黎子妍瞥她一眼,見她在自己身旁坐下,似乎還有些恐高,小臉發白,黎子妍的嘴角微微上揚,輕咳一聲,問道:“你也沒睡嗎,上來做什麼?”
溫淺:被你吵醒了。
“我見上麵亮著光,就想看看是誰,”她指指通道口,“這個白天似乎關上了吧?可以從這裡上到屋頂嗎,好有趣的構造。”
聞言,黎子妍眼神一暗。
並不有趣。
前世,屍潮打進避難所的時候,他們被困在房頂上,隻能殺出一條血路。
源源不斷的喪屍,猶如蝗蟲過境,無窮無儘,怎樣也殺不完。
沒人敢睡覺,必須輪番看守,奮戰的身影,倒下的同伴,像一段段血染過的默片,每當回想起,就隻看見滿目鮮紅。
那段日子是最昏暗的時日,潔白的屋頂幾乎被血洗刷成粉紅色。
就算她僥幸活了下來,每晚也會做噩夢。
直到一個月後才慢慢緩過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