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府的客院確如徐振所言,清雅幽靜。
幾間廂房打掃得乾乾淨淨,院中幾株翠竹隨風搖曳,發出沙沙輕響,與先前血腥彌漫的祭壇相比,恍若隔世。
徐振特意派了自己心腹駐守客院,無關人員不得進入。
李風靈一行人總算能暫時卸下緊繃的神經,不必再過東躲西藏的日子。
林月瑛和龍茵又開始了日常的拌嘴。
趙勇等人看著院中的石桌石凳,長長舒了口氣:“總算能歇歇腳了。”
蘇瑤依偎在李風靈身邊,小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輕鬆。
總算……能暫時喘口氣了。
李風靈緊繃了幾日的心弦,終於稍稍鬆弛下來。
逃亡、追殺、血戰,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讓她此刻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當心事重重的她隨著徐振安排的管事穿過府內回廊時。
她敏銳地察覺到幾道不加掩飾的目光。
帶著審視,甚至隱隱的敵意,從那些擦肩而過的府衙官員身上投來。
看來這青木府,也並非淨土。
眾人先後安頓好。
徐振屏退了左右,單獨將李風靈與趙闊請至一間僻靜的書房。
“黑山祭壇之事,還有近期城內種種,可否請李姑娘與趙老先生詳細告知?”
徐振開門見山,目光誠懇。
李風靈定了定神,將血煞教如何覬覦李家風靈鐲、如何屠戮李家、她們如何逃亡、以及夜魅在祭壇的所作所為簡略說了一遍。
隻是關於風靈鐲能吸食血液激活、以及風元素之心的來曆,她含糊其辭,隻稱是李家祖傳之物,內藏玄機。
趙闊在一旁補充了血煞教在青川城布局的種種疑點,以及張、王兩家與血煞教暗中勾結的諸多跡象。
徐振靜靜聽著,麵色越來越凝重。
待兩人說完,他才長歎一聲。
徐振靜靜聽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張德昌、王宗耀這兩個蠹蟲,與鷹犬衛副都統高遠過從甚密,本官早有察覺。”
他頓了頓,語氣沉重了幾分。
“隻是,青木府內部盤根錯節,高遠背後,恐怕還牽扯著更高層的人物。”
“本官相信李家清白,但府內阻力極大,你們行事務必小心。”
李風靈心中了然。
這青木府的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看來這位徐副統領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送走徐振,李風靈回到自己房間。
卻見林月瑛正對著銅鏡,努力擠出幾分楚楚可憐的表情,嘴裡還念念有詞。
“哎呀,嚇死我了……人家好怕怕……”
“噗嗤。”
龍茵正好端著一盤點心進來,看到這一幕,差點把盤子扔出去。
“我說瘋婆子,你這是又犯什麼病了?想男人了?”
林月瑛白了她一眼,繼續調整著自己的“柔弱”姿態。
“你懂什麼?這叫策略!”
“本姑娘現在可是‘受驚過度、靈力不濟’的弱女子,某些人自然會放鬆警惕。”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臉色有些得意。
“剛才我‘不小心’在院子外頭聽見兩個掃地丫鬟嚼舌根,說府裡有個姓錢的主簿,最近跟張、王兩家的管家走動得挺勤快。”
“錢主簿?”
李風靈若有所思。
“切,裝模作樣。”
龍茵卻對這種偷偷摸摸的行徑嗤之以鼻。
“有這功夫,不如直接打上門去,把那什麼錢主簿、高什麼的都揍一頓,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
她將點心重重往桌上一放,顯然對府衙裡這種壓抑的氣氛感到極度不爽。
“就知道打打殺殺,能不能動動你那被火燒糊塗了的腦子?”
林月瑛毫不客氣地回敬。
“你說誰腦子被燒糊塗了?!”
龍茵柳眉倒豎。
眼看兩人又要掐起來,李風靈無奈地搖了搖頭。
龍茵可沒林月瑛那份耐心,接下來的兩日,果然就待不住了,嚷嚷著要出去透透氣。
李風靈拗不過她,隻得讓她在客院附近活動,叮囑不可惹事。
龍茵在院子外圍轉了幾圈,無聊賴地踢著石子,越發覺得無趣。
忽然,一個穿著仆役服飾的瘦小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揣著一封信,四下張望後,便要往假山後頭的火盆裡丟。
“喂!你乾什麼呢!”
龍茵何等眼尖,一眼便瞥見那信件一角露出的紋樣,赫然是張家特有的雲紋徽記。
她嬌叱一聲,身形一晃便到了那仆役身前,伸手便去奪那信件。
那仆役沒料到會突然躥出個人來,嚇了一跳,手中的信件險些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