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之內,死寂無聲。
那枚通體漆黑,雕刻著古樸“月”字的令牌,靜靜懸浮在林月瑛身前。
它散發出的幽光並不刺眼,卻仿佛一個吞噬萬物的黑洞,將蠍護法那如海嘯般碾來的威壓,鯨吞蠶食,消弭於無形。
蠍護法那雙陰鷙的三角眼,死死地盯著那枚令牌,瞳孔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幽月令!
教主親賜,見令如見駕!
這令牌,他隻在傳說中聽過,據聞隻有被教主認可的聖女,才有資格執掌。
教中何時多了一位聖女?
他竟毫不知情!
“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冒充的嗎?”
林月瑛的聲音冷了下來,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卻如深冬的寒潭,再無半分輕佻,隻剩下徹骨的漠然與威嚴。
“蠍護法,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聖女出手!你是想造反嗎?!”
最後五個字,如驚雷炸響,聲浪滾滾,震得整個溶洞嗡嗡作響,連帶著那顆巨大的“血沼之心”都隨之劇烈地搏動了一下。
蠍護法渾身一顫,仿佛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胸口,那股滔天的殺意與傲氣,在“幽月令”和“造反”這兩座大山麵前,被壓得粉碎。
他再無懷疑。
這令牌做不了假,那股源自令牌,純粹到極致的暗影神光,更是他平生僅見。
“噗通”一聲。
這位掌控巔峰,在青木城外圍攪動無邊風雨的血煞教護法,竟雙膝一軟,
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
“屬下……蠍刑,參見月瑛聖女!屬下有眼無珠,罪該萬死!”
他的聲音沙啞乾澀,充滿了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他怕的不是林月瑛,而是她背後代表的那個人——血煞教至高無上的主宰。
對聖女不敬,便是對教主不敬,這個罪名,他承擔不起。
林月瑛心中那根緊繃到極致的弦,終於稍稍鬆弛了一分。
賭對了。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伏在地的蠍護法,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誕與刺激。就在片刻之前,她還在這股威壓下命懸一線,而現在,對方卻像條死狗一樣趴在自己腳下。
“罪該萬死?”
林月瑛冷哼一聲,邁開步子,緩緩走到他麵前,用鞋尖輕輕踢了踢他的肩膀。
“你的命,現在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我更關心的是,你把教主交代的事情,辦成了這副鬼樣子,該當何罪?”
蠍護法身體抖得更厲害了,把頭埋得更低,不敢言語。
林月瑛繞著他走了一圈,目光重新投向那顆搏動的“血沼之心”,語氣中的嫌棄與不滿毫不掩飾。
“我來問你,這東西,是你負責的?”
“是……是屬下負責。”
“鬼護法沒插手?”
蠍護法身子一僵,遲疑了片刻,才艱難道:
“鬼護法大人……另有要務。”
“另有要務?”
林月瑛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一聲,
“我看,他是瞧不上你這破爛玩意兒,懶得沾手吧?”
這句話,精準地戳中了蠍護法的痛處。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屈辱與怨毒,但迎上林月瑛那冰冷的目光,又瞬間低下頭去。
教中誰不知道,他蠍刑與鬼護法一向不和。
鬼護法深得教主信任,執掌核心計劃,而他,隻能在這種偏遠之地,負責一些被主流拋棄的實驗項目。
“怎麼?不服氣?”
林月瑛的語氣愈發玩味,
“覺得我一個新來的,沒資格評論你的‘心血結晶’?”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蠍刑,你給我聽清楚了!教主為何派我來,你心裡沒數嗎?
教內派係林立,各自為政,一個個都想著自己的小算盤,早就忘了教主‘一統兩界,建立暗影秩序’的宏願!”
“你以為你這點心思,能瞞得過教主?我告訴你,彆說你一個區區的區域護法,就算是與我平級的鬼護法和影護法,若是誤了教主的大事,下場也隻有一個‘死’字!”
這番話,半真半假,卻如同一道道天雷,在蠍護法心中炸開。
他徹底懵了。
她竟真的將自己與鬼、影兩位護法相提並論!
教中人儘皆知,聖女與教主直屬的鬼、影二位護法地位等同,遠非他們這些區域護法可比。
他震驚的不是這個規矩,而是眼前這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女人,竟真的擁有了這個地位!
而且,她一開口,便用這層身份來敲打自己!
鬼護法和影護法,那是教主座下最神秘、最強大的兩大臂助,是真正的核心高層。
而這個女人……這個新晉的月瑛聖女,已經站在了同樣的高度。
他再不敢有半分不敬,心中隻剩下無儘的惶恐。看來,教中真的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