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深處,時間與空間都仿佛被那輪幽暗的彎月所凍結。
林月瑛抱著懷中溫軟的身軀,一步步向上走去。
她的步伐不快,卻無比沉穩,每一步落下,腳下的黑暗便凝實一分,仿佛踩在堅不可摧的黑曜石台階上。
那深淵中的幽藍獨眼,此刻終於從絕對的饑餓與死寂中,透出了一絲近似於“驚駭”的情緒波動。
它無法理解,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為何能散發出令它本源都為之戰栗的氣息。
“吼——”
一聲沉悶的咆哮自地底深處響起,不再是捕食者的戲謔,而是被侵犯了領地的暴怒。
整個凝固的沼澤再度震顫,那隻巨大的獨眼猛然收縮,一道凝練到極致的幽藍色光柱,蘊含著足以湮滅掌控境強者的毀滅性能量,破開層層阻礙,直刺林月瑛背後的彎月法相。
江月瀾在林月瑛懷中,渾身僵硬,大腦依舊一片空白。
她能感覺到那道光柱中蘊含的恐怖,那是一種能將靈魂都徹底蒸發的死亡威脅。
然而,林月瑛連頭都未回。
她身後的暗月法相,隻是光華微轉。
那道毀天滅地的幽藍光柱,在靠近法相三尺範圍時,竟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地消融、分解,最終化為最純粹的能量粒子,被那輪彎月吸收殆儘。
仿佛君王,不屑理會螻蟻的挑釁。
“現在知道怕了?”
林月瑛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她抬眼,視線仿佛穿透了萬丈泥沼,與那隻幽藍獨眼對上,
“可惜,晚了。”
她抱著江月瀾,一步跨出,身形瞬間出現在沼澤邊緣。
身後,那輪懸於地底深處的暗月法相,光芒陡然大盛。
極致的陰寒之力轟然爆發,整個沼澤之眼所在的百丈區域,連同那隻巨大的獨眼,被徹底凍結成了一座深埋於地底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巨大冰雕。
做完這一切,林月瑛背後的法相虛影如青煙般消散。
“噗——”
一股強烈的虛弱感席卷全身,林月瑛喉頭一甜,一口逆血湧了上來,卻被她強行咽了下去。
她踉蹌一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你……”
江月瀾終於回過神,感受到林月瑛身體的異樣,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出來扶住她。
“彆動。”
林月瑛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虛弱,但語調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德性,
“讓姐姐我再抱會兒,手感不錯。”
江月瀾的臉頰“騰”地一下又紅了,剛剛那股同生共死的慘烈和滿腔的擔憂,瞬間被羞惱衝得七零八落。
她張了張嘴,想罵一句“混蛋”,可看到林月瑛那毫無血色的嘴唇,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林月瑛強撐著精神,帶著江月瀾在附近找了一個還算乾燥隱蔽的山洞。
一進洞,她便再也支撐不住,鬆開了手臂。
江月瀾趕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讓她靠著石壁坐下。
“你……你怎麼樣?”
江月瀾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她手忙腳亂地想從儲物袋裡掏出丹藥。
“死不了。”
林月瑛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桃花眼半眯著,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江月瀾,忽然笑了,
“小月月,你剛才……喊的什麼?”
“我……我什麼都沒喊!”
江月瀾的動作一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矢口否認。
“哦?”
林月瑛故意拉長了語調,眼神促狹,
“我好像聽到有人說……喜歡我?”
“你聽錯了!那是沼澤裡的怪物在叫!”
江月瀾梗著脖子,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眼神躲閃,根本不敢看她。
看著她這副嘴硬心虛的可愛模樣,林月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抬起手,用儘最後一點力氣,輕輕刮了一下江月瀾的鼻尖。
“傻瓜。”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
說完這兩個字,林月瑛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頭一歪,便徹底失去了意識,軟軟地倒在了江月瀾的懷裡。
“喂!林月瑛!你醒醒!你彆嚇我!”
江月瀾徹底慌了,她抱著懷中失去知覺的人,感受著那微弱的呼吸和冰冷的體溫,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這一次,沒有了絕望和悔恨,隻剩下滿溢的心疼與後怕。
她緊緊地抱著懷裡的人,仿佛抱著失而複得的全世界。
……
與此同時,石林深處。
李風靈與利刃小隊的三人,正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在迷宮般的石柱間穿行。
氣氛壓抑而沉悶。
石虎扛著巨斧走在最前麵,時不時回頭瞪一眼李風靈,眼神裡的戒備毫不掩飾。
冷月則如影子般遊走在側翼,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
隊長陳默與李風靈並肩而行,兩人看似平靜,實則感知都已提升到極致,
既是在防備石林中的未知危險,也是在防備身邊的“臨時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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