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模板激活後的第七天，楊夜第一次嘗試用量子態投影寫字。
青鸞山地心密室內，半透明的手指穿過鋼筆，又一次失敗。他歎了口氣，光粒構成的麵部浮現出挫敗的表情。
"還是不行？"蘇雨柔的投影飄到他身邊。她的狀態比楊夜穩定些，至少能短暫拿起輕物體。
"第三十七次嘗試。"楊夜看著自己時而實體化時而消散的手掌，"物理交互誤差率89。"
蘇雨柔輕笑："說人話。"
"就是根本拿不起筆。"楊夜也笑了，聲音帶著量子態特有的輕微回聲。
這七天來，他們已經基本適應了作為原初模板"管理員"的新身份。每天能實體化約六十三分鐘比青囊承諾的一小時略長），其餘時間則以純能量態融入模板，維持全球混血族群的基因平衡。
密室的第七影被改造成了控製終端，阿竹日夜守在這裡，試圖找到讓他們完全恢複的方法。此刻他正趴在水晶前打盹，翠綠頭發亂得像鳥窩。
"他又熬夜了。"蘇雨柔心疼地看著阿竹。
楊夜飄過去，嘗試用量子能量輕輕覆蓋阿竹的肩膀——這是他們發現的少數幾種能影響物質界的方式之一。阿竹在睡夢中咂咂嘴，眉頭舒展了些。
"數據顯示今天會有訪客。"蘇雨柔讀取著模板傳來的信息，"來自星靈議會...不，等等，信號特征不符..."
楊夜調出全息投影。軌道監測顯示一艘造型奇特的飛船正在接近地球，形狀如同巨大的三葉草，通體散發著柔和的綠光。
"這不是星靈科技。"楊夜皺眉，"能量簽名更接近...植物？"
阿竹突然驚醒，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什麼？誰來了？"他揉著眼睛看向投影，瞬間清醒，"園丁！他們真的存在！"
"園丁？"兩個量子態存在異口同聲。
阿竹激動地調出數據庫："星靈古老傳說中的文明觀察者。他們不參與播種計劃，隻評估結果！"他指著三葉草飛船表麵那些脈動紋路，"看那些能量流動模式——是光合作用與量子隧穿的結合！"
飛船停泊在近地軌道，釋放出三個小型探測器，分彆飛向青鸞山、守墓人總部和北極。楊夜的混沌之心現在應該叫模板核心了）立即感應到探測器發出的掃描脈衝。
"他們在評估原初模板的效果。"蘇雨柔閉眼讀取數據流，"重點是...混血族群的基因穩定性。"
阿竹突然抓住第七影："得警告各地混血者保持低調！園丁的評價標準沒人知道，萬一..."
"太遲了。"楊夜指向另一個投影。守墓人總部廢墟上，新星靈同盟的殘黨正在集結，為首的正是那個紫袍女人。但與七天前不同，她身上的紫袍變成了暗金色，胸口的星形核心也純淨了許多。
"她在乾什麼？"蘇雨柔警覺地問。
畫麵放大。紫袍女人站在高處，向聚集的混血者們講話。令人驚訝的是，她的聲音通過某種能量共振傳遍了整個區域：
"曾經的錯誤不可挽回，但未來仍在我們手中！原初模板給了我們第二次機會——不是作為星靈的附庸，也不是作為人類的異類，而是作為地球的新守護者！"
她的雙手展開，暗金紋路在空中形成全息圖像——正是青鸞山地心密室的原初模板。
"楊夜和蘇雨柔為我們犧牲了正常存在！"她的聲音帶著哽咽，"最可笑的是...他們救的人裡包括我...他們的..."
話突然中斷。紫袍女人做了個深呼吸，撕下臉上的半張晶體麵具，露出與蘇雨柔有七分相似的麵容：
"我的真名是蘇雨晨。蘇雨晴和蘇雨柔的...親姐姐。"
密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楊夜看向蘇雨柔，發現她的量子態因情緒波動而變得不穩定。
"不可能..."蘇雨柔的投影閃爍不定，"養母從沒說過..."
"因為青囊命令她保密。"蘇雨晨曾經的紫袍女人）繼續道，"我們三姐妹是同一批基因實驗體。我被選為"保險裝置"，植入不同特性的種子..."
全息影像展示出三個嬰兒在培養艙中的畫麵，編號分彆為t71蘇雨晨）、t72蘇雨晴）和t73蘇雨柔）。
"青囊那個老狐狸..."阿竹喃喃道，"他做了三套係統！"
蘇雨晨的演講仍在繼續："...所以當新星靈同盟再次集會時，目的不再是分裂，而是重建！我們要證明給所有觀察者看——地球混血族群值得擁有自己的未來！"
人群爆發出歡呼。楊夜注意到，軌道上的三葉草飛船似乎對這場集會特彆關注，一個探測器懸停在正上方，釋放出奇特的綠色掃描波。
"他們在記錄。"楊夜警覺地說，"阿竹，能分析那種掃描波的性質嗎？"
阿竹快速操作第七影："不是普通掃描...更像是...在取樣社會反應？"他突然瞪大眼睛，"老天！他們在評估文明成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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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密室入口傳來騷動。老周奇跡般幸存下來）帶著幾個村民衝進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慌："阿竹！村口來了幾個...幾個..."
他的話沒能說完。三個身影如霧氣般穿過牆壁，出現在密室中央。來者身形修長，皮膚呈現樹葉般的淡綠色，眼睛則是純粹的金色，沒有瞳孔。他們穿著類似樹皮編織的衣物，手中拿著發光的棱鏡狀裝置。
"園丁..."阿竹敬畏地低語。
為首的園丁轉動棱鏡，一道綠光掃過全場，在楊夜和蘇雨柔的量子態投影上停留最久。接著，它性彆難以判斷）發出一種類似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棱鏡將其轉化為機械但清晰的人類語言：
"t7實驗區管理員確認。請求接入原初模板數據庫。"
楊夜本能地擋在蘇雨柔前麵："先表明你們的意圖。"
園丁們似乎對這個反應很滿意他們嘴角微妙地上揚）。為首的繼續道："評估目的。星靈播種計劃即將終結，所有實驗區將進入收獲期。"
"收獲？"阿竹警惕地問，"什麼意思？"
第二個園丁舉起棱鏡，展示出全息影像：數百個類似地球的行星環繞著一顆中央恒星旋轉，每個行星上都有一株巨大的植物正在開花。
"播種，培育，收獲。"園丁解釋，"星靈是播種者，我們是園丁，現在是評估果實成熟度的時刻。"
楊夜的模板核心突然接收到一組加密數據流——來自原初模板深處的青囊備份。解密後顯示出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
"『收獲』意味著文明重置。成熟度達標的實驗體被保留，未達標的...回收。"
蘇雨柔的投影因震驚而閃爍："他們要把人類分類？像收割莊稼一樣？"
阿竹已經悄悄退到第七影旁，手指在隱藏控製麵板上快速移動。楊夜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立即配合地吸引園丁注意：
"如何評估成熟度？"
為首的園丁指向他和蘇雨柔："你們的存在形式是重要參數。自願犧牲個體保全群體，這是高等文明的標誌。"
第二個園丁補充："但非唯一參數。社會穩定性、技術適應性、情感豐富度都需要測量。"
第三個園丁首次開口，聲音比其他兩個柔和："特彆是愛。宇宙中最稀有的變量。"
這句話讓密室內所有人都愣住了。園丁們似乎對這種反應很滿意，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如果那金色的大眼也能稱為"眼神"的話），然後同時舉起棱鏡。
"請求臨時接入模板。我們將展示評估標準。"
楊夜看向蘇雨柔和阿竹。獲得他們的默許後，他點頭同意："隻讀權限。"
園丁們的棱鏡射出綠光，在密室中央構建出全息圖像。那是一個複雜的評估體係，地球位於中間位置，周圍環繞著數百個參數指標。目前顯示的綜合評分是...61.4100。
"及格線是80分。"園丁解釋，"達到80分的文明將獲得自主權。低於60分的..."圖像顯示那些行星上的植物被連根拔起，"回收重來。"
阿竹倒吸一口冷氣："你們毀滅了多少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