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籠罩了整個青鸞山脈。
楊夜仰頭望著那個懸浮在天際的巨大⊙符號，喉嚨發緊。符號直徑至少數公裡，邊緣由流動的紫黑能量構成，中央的圓點則是一個不斷旋轉的深淵。僅僅是注視，就讓他眼球刺痛，視野邊緣浮現出扭曲的幾何圖形。
"不要直視它！"阿竹突然撲過來捂住楊夜的眼睛，"那東西會直接燒毀視覺皮層！"
楊夜踉蹌後退，發現阿竹的手掌異常滾燙。仔細看去，這位新星靈全身的金藍色紋路正以驚人頻率閃爍，像是過載的電路。
"你怎麼樣？"楊夜扶住搖晃的阿竹。
"它在...召喚我體內的星靈基因。"阿竹咬牙指向自己太陽穴，"克萊恩的意識在反抗，但..."
話未說完，他突然劇烈抽搐，雙眼翻白！金藍色能量如火焰般從七竅噴出，在空中形成一幅全息投影——星靈主星崩潰的最後時刻：無數晶體從地核爆發，將整個文明凍結在紫黑色的紀念碑中。更可怕的是，這些晶體內部隱約可見無數掙紮的星靈人形，他們的意識被永久保留在痛苦瞬間。
"記憶收割..."蘇雨柔的暗金右眼流下一行血淚，"觀察者在展示它的戰利品。"
阿竹的身體懸浮起來，被無形的力量拉向天空中的巨大符號。蘇雨晨的量子體立即躍起抓住他的腳踝，卻被連帶提起！楊夜一個箭步衝上前，能量化的右臂爆發出暗紅光芒，一把拽住蘇雨晨。
「彆硬來！」子體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響起，「那玩意兒在吸收星靈能量！用人類的基因抵抗！」
楊夜立即切換策略，將左手的星靈匕首狠狠刺入地麵！匕首上的紋路亮起銀光，形成一個小型錨點。拉力暫時緩解，但阿竹的身體仍在緩慢上升，金藍色能量如絲線般被抽向天空。
"蘇雨柔！"楊夜大喊，"切斷連接！"
蘇雨柔雙手交叉於胸前，暗金紋路與銀白能量交織成網，試圖攔截被抽離的能量。但就在能量網接觸金藍絲線的瞬間，她全身一震，透明化再次出現——這次從右手指尖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手臂蔓延！
"它在反向吸收宇宙之種能量！"蘇雨柔艱難地維持著能量網，"阿竹！能聽到嗎？你必須壓製克萊恩的意識！"
懸浮在半空的阿竹突然睜開眼，左眼是克萊恩的純藍，右眼卻是他自己的人類瞳色。兩種聲音同時從他口中發出：
"星靈...必須被銘記..."
"不！我想活下去！"
這場體內的拉鋸戰讓抽取速度稍有減緩。楊夜趁機將能量右臂伸長，纏繞住阿竹的腰部：「子體！有什麼辦法？」
「切斷星靈基因鏈唄~」子體懶洋洋地說，「不過這小子會變成普通人類，所有星靈科技都...」
"做！"阿竹的人類意識突然大喊，"切斷它！"
楊夜毫不猶豫，能量右臂的暗紅光芒轉為鋒利刃狀，沿著阿竹脊椎一劃！金藍色能量如動脈血般噴湧而出，被天空中的巨大符號貪婪吸收。但這一刀也切斷了某種更深層的連接，阿竹如斷線木偶般墜落下來。
⊙符號劇烈閃爍了一下，發出震徹天地的嗡鳴。整個青鸞山區域的空間開始扭曲——岩石同時呈現固態和液態，樹木在枯榮之間快速切換，甚至光線都分裂成不同波長的色帶。
"它在憤怒。"蘇雨柔接住墜落的阿竹，"空間結構開始不穩定了。"
阿竹在蘇雨柔懷中抽搐，金藍色紋路正從身上褪去。隨著最後一絲星靈能量離開身體，他猛地弓起背，噴出一口帶著晶體的鮮血，然後癱軟下來。
"阿竹？"楊夜輕拍他的臉。
"我...沒事。"阿竹虛弱地睜開眼，瞳孔恢複了正常人類的樣子，"克萊恩...他選擇留下最後的數據核心...在我小腦裡...其餘部分..."他看向天空中仍在吸收金藍能量的巨大符號，"犧牲了。"
這個犧牲換來了短暫喘息。⊙符號似乎暫時滿足於獲得的星靈能量，懸浮在原處緩慢消化。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24小時..."楊夜看向數據板，發現能量場收縮速度比預期更快，"現在隻剩18小時了。"
四人撤回到半毀的密室中。第七影已經完全損毀，但方舟核心的控製台仍能運作。阿竹被平放在臨時搭建的醫療床上，蘇雨晨用殘餘的星靈凝膠為他穩定傷勢。
"兩個選擇。"蘇雨柔調出全息投影，展示修改後的方舟協議，"青囊的版本需要將青鸞山區域作為能量代價，讓地球跳躍到虛空夾縫中。"
投影顯示地球被銀藍能量場包裹，像一顆珍珠滑入貝殼般的維度縫隙。但青鸞山方圓五十裡會在這個過程中汽化。
"另一個呢？"楊夜問。
阿竹掙紮著坐起來："星靈原版協議...將地球轉化為武裝基地。代價是..."他指向投影中變化的地球模型，"地表90的生命形態會被重組為戰鬥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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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可怕的選項讓眾人沉默。楊夜的能量右臂不自覺地抽搐，子體的意識在深處竊笑：「反正都是死，不如選個痛快的~」
"沒有第三條路嗎？"蘇雨晨問，"比如利用宇宙之種的能量直接攻擊觀察者？"
"理論上..."蘇雨柔輕觸胸口的碎片，"如果能在能量場收縮到臨界點時精確引爆，或許可以打開通往觀察者母星的通道。但..."
"但你需要作為引導者。"楊夜突然明白過來，"就像青囊那樣，把自己變成純能量形態。"
蘇雨柔沒有直接回答，但右眼的暗金色變得更加濃鬱。楊夜想起在意識空間看到的景象——那些分散在不同時間線的蘇雨柔，每個都在走向某種形式的犧牲。
阿竹突然咳嗽起來，吐出一塊帶著藍光的晶體："不管選哪個...都得先解決天上那個。"他指了指頭頂，"它正在適應地球環境...等完全適應後..."
不用說完，所有人都明白後果。楊夜走到控製台前，調出能量分析圖。觀察者的符號正在緩慢變形，邊緣伸出無數紫黑觸須，像樹根般紮入周圍空間。
"它在穩固自己的存在。"楊夜皺眉，"等那些觸須形成完整網絡..."
"就會開始收割。"蘇雨柔輕聲補充。
爭論持續了數小時。阿竹主張執行青囊計劃，認為犧牲局部保全整體是唯一理性選擇；蘇雨晨則傾向星靈原版協議，認為隻有武裝反抗才有勝算；蘇雨柔始終沉默，隻是不斷調整著宇宙之種碎片的能量參數。
楊夜注意到她悄悄離開了半小時，回來時眼角有哭過的痕跡。趁其他人專注於爭論時，他溜到她剛才去的側室，發現地上有一個微型全息記錄儀。按下播放鍵，蘇雨柔的影像浮現：
"如果你們看到這個，說明計劃成功了..."影像中的她比現在更加透明化，"宇宙之種已經在我體內完成初步生長，足以打開穩定的通道。請記住，觀察者的母星其實是一個..."
記錄突然中斷，後半部分被加密了。楊夜的心沉到穀底——她果然在準備某種形式的犧牲。
回到主室時，爭論已經升級為爭吵。阿竹激動地揮舞著數據板："青囊計算過所有可能性！逃亡是唯一有生存概率的選擇！"
"然後一輩子躲在維度夾縫裡？"蘇雨晨的量子體因情緒波動而閃爍，"看看星靈的下場！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吵死了~」子體在楊夜腦中抱怨，「要老子說，直接啟動星靈協議，乾他丫的！」
楊夜沒有理會子體，而是走到控製台前調出第三個方案："我有個想法。如果能在能量場收縮到臨界點時，將宇宙之種能量注入方舟核心..."
"理論上可以產生定向衝擊波。"阿竹皺眉，"但需要極其精確的時空坐標，誤差不能超過普朗克時間。"
"蘇雨柔的暗金右眼可以做到。"楊夜看向她，"但我們需要先削弱觀察者的防禦。"
蘇雨柔似乎早就料到這個提議："所以計劃是：先攻擊觀察者，迫使其進入防禦狀態；然後在能量場收縮到臨界點時，用宇宙之種能量打開通道？"
"差不多。"楊夜點頭，"但關鍵在於..."
"關鍵在於誰去送死。"阿竹冷笑，"攻擊觀察者？就憑我們現在的狀態？"
蘇雨晨的量子體突然飄到房間中央："可能性疊加。如果我和妹妹再次使用..."
"不行！"楊夜厲聲打斷，"每次使用都會抹殺一個平行世界的你們！"
"也許...不必是完整的我們。"蘇雨柔輕聲說，重複著之前在意識空間裡說過的話，"那些注定被收割的時間線..."
這個殘酷的提議讓房間陷入死寂。阿竹低下頭，星靈匕首的碎片在他手中閃爍微光。蘇雨晨的量子體變得半透明，顯示出內心的掙紮。
楊夜的能量右臂突然劇烈疼痛！暗紅能量如沸水般翻湧，子體趁機加大影響：「彆假惺惺了~反正都要死，拉幾個墊背的怎麼了？」
"閉嘴！"楊夜一拳砸在牆上，能量右臂在金屬表麵留下焦痕。
其他人驚訝地看著他。楊夜深吸一口氣，決定坦白："子體還在影響我。而且...我看到了蘇雨柔準備的告彆記錄。"
蘇雨柔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暗金右眼微微收縮。
"什麼告彆記錄？"阿竹警覺地問。
楊夜直接調出剛才看到的片段。播放完畢後，蘇雨晨的量子體突然衝到妹妹麵前："你打算犧牲自己打開通道？就像青囊那樣？"
"不是犧牲..."蘇雨柔試圖解釋，"是轉化。宇宙之種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