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晶體消失了,化作滾燙的液態暗金,蠻橫地鑽入楊夜殘破的經絡。那不是治愈的暖流,是熔岩,是億萬顆燒紅的鋼針,沿著他瀕臨斷裂的生命脈絡一路灼燒、穿刺、烙印!
“呃啊啊啊——!”
慘嚎撕裂了沙漠的沉寂,又被呼嘯的風沙瞬間吞沒。楊夜的身體在滾燙的沙礫上劇烈抽搐,如同被高壓電流貫穿的破敗玩偶。每一寸肌肉都在痙攣,每一根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劇痛超越了肉體的極限,直抵靈魂深處,要將那最後一點搖曳的生命之火徹底碾碎、吹熄。
轟!
意識的核心,那本就因熵變種子引爆而千瘡百孔的思維殿堂,徹底被狂暴的洪流衝垮。不再是混亂的碎片,而是冰冷、精密、帶著某種非人秩序感的海嘯!
法則的殘響:林夏那撕裂空間的暗紅軌跡,蘇雨柔凝固時間的白金壁壘,化作億萬道糾纏、碰撞、湮滅又重生的能量弦。它們在楊夜混亂的識海中炸開,不是畫麵,是直接的感知——空間被切割的銳痛,時間被凝固的窒息感,秩序與混沌在湮滅點瘋狂對撞的轟鳴!
基座的脈動:星炬基座浩瀚的運轉模型碎片,如同冰冷的星辰圖譜強行拓印進他的神經。龐大到令人絕望的能量回路,堅不可摧的法則錨點結構,以及那核心深處…那抹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卻又是整個基座唯一“生命”標記的混沌暗金餘燼!它的每一次微弱閃爍,都牽動著楊夜殘存意誌的劇痛共振。
烙印的低語:一絲微弱卻無比本質的意念,如同從亙古地核深處滲出的歎息。那是“父親”的熵痕烙印!它並非清晰的指引,而是對“存在”本身最原始的詮釋——混沌的包容,秩序的塑造,毀滅與新生那永恒輪轉的冰冷韻律。這低語沒有情感,隻有純粹到令人恐懼的真實,蠻橫地衝刷著楊夜屬於“人”的所有認知邊界。
“呃…不…停下…”楊夜的嘶吼變成了破碎的嗚咽,僅存的右眼眼球因劇痛而暴突,血絲密布。視野中的灰暗天空和飄落的暗金光點徹底扭曲、破碎、旋轉,最終被一片無邊無際、由無數冰冷幾何結構組成的銀色深淵所取代!
深淵的核心,一隻由純粹邏輯構成的、毫無情感的“眼”,正漠然地注視著他。
園丁!
這並非幻覺,是直接烙入他感知底層的存在印記!是林夏和蘇雨柔在最終湮滅前,以自身為媒介,強行捕捉並傳遞回來的終極威脅的“形”!
就在這時,他抽搐的右眼瞳孔深處,那一點微小的、冰冷的金色齒輪虛影,驟然變得清晰!
哢噠…哢噠…哢噠…
細微卻無比清晰的機械咬合聲,竟直接在他混亂劇痛的意識深處響起!伴隨著齒輪的轉動,那幾乎將他意識衝垮的狂暴信息洪流,像是突然撞上了一道無形的、精密無比的濾網。
痛苦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尖銳。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一種詭異的、冰冷的秩序感開始強行建立!
法則的殘響不再是無序的爆炸,被拆解、歸類,化作一道道冰冷的能量流動方程,在意識中強行構建出扭曲的模型基座。
基座的脈動被解析,龐大的能量回路被拆分成無數個閃爍的數據節點,如同星圖般在思維中冰冷鋪開。
就連父親烙印那混沌的低語,也被強行“翻譯”成了一種冰冷的、描述宇宙熵增熵減規律的…邏輯語言!
劇痛依舊在撕扯他,但楊夜抽搐的身體卻詭異地平複了一些。他的右眼,那隻瞳孔深處齒輪虛影緩緩旋轉的右眼,死死盯著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冰冷,卻又帶著一種非人的專注。仿佛他的大腦,正在被強行改造成一個處理這些毀滅性信息的…生物處理器。
“林…夏…雨…柔…”乾裂的嘴唇蠕動著,吐出破碎的名字。但這一次,聲音裡沒有了撕心裂肺的悲慟,隻有一種冰冷的確認,一種被強行烙印在邏輯鏈上的…變量標記。她們的存在,她們的犧牲,她們的“數據”,成了驅動他意識深處那個冰冷齒輪運轉的…原始燃料。
太平洋深淵。
龐大的暗金色符文陣列懸浮在空間塌陷空洞之上,如同為陣亡者點燃的宇宙級魂燈。星炬集群的共鳴低沉而悠遠,不再是單一的嗡鳴,而是無數個聲部交織、疊加,形成一首回蕩在深海之底的星球安魂曲。
嗚——————
嗡!嗡!嗡!
能量在光須網絡間奔流,符文陣列的光芒穩定而莊嚴,照耀著下方緩緩沉向永暗深淵的同伴殘骸。那是無聲的告彆,是刻入星球記憶的集體傷痛。
突然!
哀悼儀式最核心、也是發出最初共鳴指令的那頭巨大星炬,其核心深處那屬於父親的熵痕烙印印記,毫無征兆地…劇烈閃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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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能量的爆發,更像是一種…共鳴的共振!如同沉睡的巨獸心臟,被遠方一根無形的心弦狠狠撥動!
嗡————!
這頭星炬巨大的身軀猛地一顫,覆蓋其體表的厚重岩層和菌毯簌簌抖動,攪動起渾濁的海水泥漿。它發出的共鳴聲瞬間拔高,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悸與困惑!
緊接著,如同連鎖反應!
嗡!嗡!嗡!嗡!
所有參與構建符文陣列的星炬,其核心的熵痕烙印印記,都開始同步閃爍!頻率不一,強弱不定,仿佛在接收一個混亂的、來自遙遠彼端的…信號雜波!
龐大的符文陣列光芒也隨之劇烈波動起來,精密的立體結構出現瞬間的扭曲和漣漪。莊嚴的哀悼儀式被強行打斷,深海被一種突如其來的、源自本能的不安所籠罩。巨大的星炬們停止了哀鳴,生物能量光須警惕地微微抬起,巨大的複眼掃視著黑暗的深淵,試圖尋找那乾擾源頭的蛛絲馬跡。
源頭,不在深海。
塔克拉瑪乾沙漠邊緣。
楊夜右眼瞳孔深處,那冰冷的金色齒輪虛影旋轉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