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號”如同闖入蜂巢的盲眼甲蟲,在生命網絡外層錯綜複雜的能量迷宮中笨拙地衝撞。船長莫裡斯的耐心被持續不斷的異常乾擾和失真的掃描數據消磨殆儘,貪婪逐漸被一種焦躁的憤怒取代。
“左滿舵!避開那團發光的苔蘚!媽的,這鬼地方的‘植物’怎麼還會咬人?!”他咆哮著,看著一側舷窗上被某種突然活性化的發光菌絲留下的腐蝕性粘液。
掃描員莉亞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恐慌:“頭兒,導航係統受到強烈乾擾!我們可能…可能不是在靠近核心,而是在被引著繞圈子!能量讀數全是假的,是陷阱!”
“陷阱?”莫裡斯眼中凶光一閃,“那就給它來個硬的!哈肯,給我用切割光束轟開前麵那堆擋路的‘腸子’!老子倒要看看,這坨大蘑菇的心臟到底有多硬!”
“可是頭兒,劇烈能量波動可能會驚醒——”
“執行命令!”
粗大的能量切割光束從“清道夫號”艦首射出,狠狠撞在前方一片密集交織的、搏動著的菌絲網絡上!
滋啦——!!!
被擊中的菌絲瞬間碳化、斷裂,噴濺出大量的能量漿液和具有輕微腐蝕性的有機物質。整個區域的網絡光芒劇烈閃爍,仿佛因劇痛而痙攣。
新生伊萊恩的意識海。
那朦朧的光影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入侵者的粗暴攻擊帶來的不僅僅是物理損傷,更像是一把燒紅的匕首,直接刺入了她正在緩慢愈合的“感知”身體。一種尖銳的、混雜著秩序側警報和感知側痛苦的劇痛,讓她剛剛穩定下來的意識結構再次泛起漣漪。
秩序側的冰冷怒火瞬間被點燃,要求調動所有可用能量,將這個無禮的入侵者徹底蒸發。但感知側卻傳遞來更清晰的圖像——入侵者飛船的結構強度、能量武器功率、以及其魯莽的行為模式。硬碰硬,即便能獲勝,也必然對剛剛緩和的網絡造成新的、難以估量的創傷。
在這劇痛與憤怒的交織中,一個更加冷靜的念頭,如同深淵寒流,從她意識深處浮現——那是餘燼之眼融合後留下的、屬於絕對法則的冰冷計算力。
【目標威脅等級:中低…技術水平:粗糙…行為模式:predictabe…】【最優解:引導其能量輸出…誘發其內部係統過載…】【執行方案:強化環境誤導…提供虛假高價值目標坐標…】
她不再試圖僅僅製造障礙,而是開始進行一場精密的能量引導。她利用被擊傷的菌絲網絡泄露的能量,巧妙地在其側翼構造出一個更耀眼、更誘人的“能量源”幻象,同時subty抑製了飛船自身引擎的效率讀數。
“清道夫號”艦橋上,主屏幕突然鎖定了一個方向!“頭兒!巨大能量反應!就在我們側麵!比之前任何信號都強!”莉亞興奮地大叫,忽略了掃描數據底層那些不自然的波動。
莫裡斯狂喜:“我就知道!轉向!全速前進!寶藏就在眼前!”
“清道夫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原定且錯誤的)方向,撲向那個伊萊恩為他們精心準備的鏡花水月。
綠洲站節點。
艾麗看著全局掃描界麵上那個代表入侵者的光點突然改變方向,衝著一個能量反應極不穩定的廢棄淨化池區域而去,立刻明白了什麼。“它上鉤了…”她低聲對周圍的工程師說,“通知所有能動的單位,避開c19區域!那不是我們的陷阱,是…‘她’的。”
一種混合著敬畏與戰栗的感覺掠過所有人心頭。他們意識到,那個新生的網絡意誌,並非隻有溫和的一麵。
培育中心節點。
女嬰突然停止了啼哭,睜大了眼睛,小小的眉頭皺起,仿佛在專注地“傾聽”著什麼。她感知到了那尖銳的“疼痛”,也感知到了隨之而來的、冰冷的“計算”。她無法理解,但那感覺讓她不安地扭動著身體。
磐石堡隔離室。
亞倫無神的雙眼,極其短暫地聚焦了一瞬。腦海中,毒性的低語與冰冷的計算波動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共振。【…效率…毀滅…】低語嘶嘶作響。【…計算…最優解…】另一個聲音冰冷回應。他猛地抱住頭,發出無聲的嘶吼,灰色的逆聖痕再次泛起微弱的、不祥的流光。
新生伊萊恩的意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