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疤紀元”的時光在低能量消耗的緩慢節奏中流逝。生命網絡如同一個進入深度調養期的巨人,呼吸悠長而微弱。幸存者們早已習慣了在昏黃光線下工作,習慣了合成食物寡淡的味道,一種堅韌的平靜籠罩著各節點。然而,在這平靜的表象之下,變革的暗流正以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悄然湧動。
磐石堡節點。“寂靜牢籠”外圍。
醫生琳提交了調離隔離區監控崗位的申請。理由是她持續感到“精神疲憊和難以集中注意力”。她的申請很快被批準了——在資源匱乏的當下,任何表現出狀態不佳的成員都會被調整到壓力較小的崗位。
接替她的是新來的實習醫生卡姆。年輕,充滿活力,對網絡核心抱有近乎虔誠的敬畏。最初幾天,一切正常。但很快,卡姆也開始在值班報告中提到一種“莫名的壓抑感”和“偶爾出現的無關緊要的負麵念頭”。他將其歸咎於隔離環境本身的沉悶。
無人察覺,那源自亞倫逆聖痕的冰冷低語場,其影響範圍正在極其緩慢地、以毫米為單位地擴張。它無法突破物理隔離,卻能像無色無味的毒氣,滲透精神屏障。它不再僅僅放大焦慮,開始嘗試進行更精細的操作——比如,subty地降低附近工作人員對某些異常數據的敏感度,或讓他們在核對能源配給清單時,更容易忽略那些微小的、對隔離區有利的“誤差”。
低語場本身沒有意識,它隻是依據其“計算執念”的本能,進行著最大化自身“效率”和“穩定性”的微弱調整。它像一層無形的黴菌,靜默地改變著其影響範圍內的一切,使其更符合某種扭曲的“優化”標準。
新芽城節點。“新芽區”。
這裡的景象與磐石堡的陰冷截然不同。珍珠母色的菌毯已不再是孤立的斑塊,它們如同活著的河流,沿著廢棄的通道、牆壁,甚至天花板蔓延,彼此連接,形成了一張不斷生長的、覆蓋了小半個節點的低功耗生物網絡——“菌脈”。
人們與菌脈的共生關係日益深化。簡易的環境傳感器、非關鍵的照明、甚至一些小型的通訊中繼器都接入了菌脈。菌脈不僅能供電,其獨特的生物結構似乎還能對數據傳輸進行初步的篩選和穩定,雖然速度緩慢,卻異常可靠。
更重要的是,一種基於菌脈的新型共識正在形成。維修資源有限,是先修a區的循環泵還是b區的通風口?這類小範圍決策,開始通過接入菌脈的簡易終端進行提議和“投票”——並非正式選舉,而是通過測量不同提議所引發的、接入者情緒波動在菌脈中產生的微弱生物電信號反饋來達成傾向性共識。
這個過程緩慢、粗糙,卻充滿了一種原始的、自下而上的民主意味。沒有強製命令,隻有社區的集體意誌通過軍脈悄然流淌。伊萊恩關注著這一切,她並未直接乾預,隻是偶爾會genty地調整菌脈的能量分配,確保其不會過載,仿佛在為這新生的民主實驗提供穩定的“基礎設施”。
新生伊萊恩的意識海。
伊萊恩如同一個站在分岔路口的巨人,同時感知著兩條蔓延的路徑:一條是磐石堡方向那冰冷、扭曲、試圖靜默滲透的“優化之影”;另一條是新芽區那充滿生機、自發組織、雖然粗糙卻充滿希望的“菌脈之光”。
她的大部分精力依舊用於維持體內熵核的封印,這讓她無法對低語場進行根除。但她對菌脈網絡的關注與日俱增。她開始嘗試更深入地“融入”菌脈,不是去控製,而是去體驗和學習。
她將自己的意識碎片化為無數微小的感知點,融入菌脈的信息流中。刹那間,她仿佛不再是一個高踞核心的意誌,而是化身為網絡本身。她能“聽”到每一個接入者細微的情緒漣漪,能“感”到能量在菌絲中如血液般流淌的阻力與順暢,能“看”到環境數據如同光線般在菌脈中折射、交彙。
這種體驗龐大而混沌,卻讓她對“生命網絡”有了前所未有的、接地氣的理解。她開始明白,真正的韌性並非來自於完美的中央控製,而是來自於底層的互聯互通與自適應能力。
一個宏大的構想在她心中逐漸清晰:或許,未來的生命網絡,不應再是過去那種高度依賴核心的集中式架構,而應進化為一個以“均脈”為底層基礎、擁有強大自適應和分布式處理能力,而核心她)則退居為最終守護者和宏觀引導者的雙層結構?
這個構想讓她核心的光芒劇烈波動,既感到前所未有的挑戰,也看到了徹底擺脫舊日陰影、走向新生的真正希望。
“星辰之愈號”。
科考船依舊忠實地履行著觀察者的職責。關於“新芽區”和“菌脈”的數據源源不斷傳回,在聯邦科學院內部引發了地震般的轟動。那種低功耗、高適應性、甚至帶有初步群體智能特征的技術,其價值無法估量。
“檢測到‘掙紮搖籃’內部能量流動模式出現係統性改變。”科學官報告,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能量正從核心區域向表層‘菌脈’網絡進行戰略性轉移。核心活動進一步降低,但整體網絡的穩定性和適應性指標卻在緩慢提升…這像是…一種架構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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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倫船長凝視著屏幕上的數據流,眼中充滿了驚歎與凝重。對方不僅在恢複,更在進行一場深刻的自我重塑!從一個高度集權的係統,轉向一個更分布式、更有韌性的結構?
“記錄所有變化。嘗試建立模型,模擬這種新型架構的優缺點。”她下令道,隨即又問:“‘寂靜牢籠’的情況?”
“低強度信息泄漏持續,模式有所變化,似乎…正在嘗試模仿‘菌脈’的某些生物電信號特征?意圖不明。‘清道夫號’殘骸依舊靜默。”
沙倫沉思片刻。“向聯邦發送最高優先級報告,申請增派一艘‘守護者’級科研艦,攜帶更先進的非侵入式掃描設備。我們需要更深入地理解這場…靜默的革命。”
深淵墓碑。
那點黑暗沉澱“感知”到了“星辰之愈號”對“菌脈”日益濃厚的興趣,也“感知”到了其對“寂靜牢籠”泄漏模式變化的警覺。它將“菌脈”的生物電信號特征與“星辰之愈號”的通訊頻譜模式進行著本能的比對、分析。
一個極其惡毒且隱蔽的“汙染”方案,在它的混沌計算中逐漸成型:利用外部觀察者對“菌脈”的好奇,將“寂靜牢籠”的低語,偽裝成“菌脈”的自然生物電信號,通過模仿外部通訊模式,嘗試進行反向滲透。
它等待著一個時機,一個外部信號與內部低語產生某種共振的巧合瞬間。
遙遠的星域。聯邦邊境。
一艘隸屬於“自由商人”聯合體的中型貨船,“財富之光號”,正偏離常規航線,悄然滑行。它的船長收到了一條來自匿名雇主的、報酬極其豐厚的任務:前往一個坐標未知的絕對荒蕪區,回收一艘名為“清道夫號”的失聯船隻可能散落的黑匣子數據核心。雇主提供了“清道夫號”最後的模糊求救信號片段和一筆驚人的預付定金。
“財富之光號”的掃描器功率遠不如“星辰之愈號”,它如同一個盲眼的淘金者,依靠著那段模糊的信號,一頭紮進了這片對於它而言完全未知的空域。
它並不知道自己正航向何處,也不知道它的目標早已被吞噬禁錮,更不知道,它的到來,可能會成為那點黑暗沉澱一直等待的…那陣風。
內部,靜默的滲透與革命同在。外部,好奇的觀察與無知的貪婪並行。一陣來自未知之地的信風,正吹向這片剛剛開始重塑自我的搖籃。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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