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滿倉帶著劉靜秋和小英到供銷社,準備各自置辦一身新衣裳,再去拍個全家福,順便拍一張結婚登記照。
“小璐姐,幫我媳婦搭配一套喜慶的衣服唄?”
“哎喲,這是準備領證了啊?恭喜呀,弟弟。”
“回頭請你吃喜糖。”
李小璐雖然有些吃味,但她一個少婦跟梁滿倉打打鬨鬨、說說葷話還行,跟人真有點實質性的關係,就算她想,人家梁滿倉也未必能點頭。
“靜秋妹子,你可真有福啊。全公社上上下下都知道滿倉弟弟是個能人哩,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
“小璐姐,我跟滿倉哥不是為了這個……”
要是這話從白蓮花這類人口裡說出來,李小璐一定嗤之以鼻,但現在卻覺得格外的真。
“嗯啊,姐信你。走,姐給你搭配一套,保證喜氣洋洋。”
“唉,姐,還有我和小英呢!”
李小璐的眼光一流,給三人搭配時興的上海牌羊毛衫、燈芯絨的褲子,再加上小皮鞋,簡直跟城裡人沒兩樣。
“小璐姐,外套呢?”
“那能少的了?”
李小璐給梁滿倉配上黑色呢子大衣,劉靜秋來了個棗紅色,而小英則來了一件花棉襖,等天冷了再穿。
“妥了,你們仨再去剪個頭,甭提有多精神!”
看著李小璐羨慕的眼神,梁滿倉輕輕咳嗽兩聲,交了錢和布票便帶著劉靜秋和小英直奔為民理發店。
“老板,給我媳婦整個最時興的發型。”
“好嘞,燙一個?”
“滿倉哥,我不燙頭。”
梁滿倉看著劉靜秋緊皺的眉頭,心生好奇。
難道是因為渣男錫紙燙,渣女大波浪?
“為啥靜秋?也許燙一燙更好看呢?”
“滿倉哥,我從小到大的頭發都要留著賣錢,沒燙過……不習慣”
梁滿倉的心尖像是被割了一刀。
那一家就是把劉靜秋當做搖錢樹,往死裡榨。
“靜秋,其實你直發更好看,那就稍微修一修?小英,你燙個頭,不然哥手裡的錢花不出去,真難受。”
“哥,那我燙完你給我買大白兔奶糖。”
“沒問題。”
理發師把火鉗插進火盆,不到一個小時便把三人的頭發打理的立立整整。
“走吧,拍照!”
三人拍完照,便準備下館子,誰知道一出門便撞上黑胖子王美玲。
相比於一個月前的囂張跋扈,現在的王美玲落魄到了極致。
黑黢黢的臉上布滿滄桑,頭發亂糟糟的一團,跟雞窩一樣。
“美玲,你咋造成這樣啊?臉也不洗、頭也不梳,指甲縫裡黑的跟挖煤的一樣,你咋啦?”
王美玲看著光鮮亮麗的劉靜秋,還有一旁高大的梁滿倉,頓時繃不住,淚水就像是非洲沙漠裡的油井,唰唰唰的流下來。
“靜秋,我老公爹的大隊長被擼了,我天天跟著下地,以前那些被我欺負的刁民個個都騎在我頭上拉屎。
讓我挖滿是石頭的地,一鋤頭下去就豁個口,你看我這手,全他媽是血泡。”
王美玲攤開雙手,果然滿手都是暗紅色的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