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芳回到家裡,看到爸爸黑著臉坐在屋裡吸煙,媽媽在一旁納著鞋底,桌子上放著一個鞋盒。
“去乾什麼了,這麼晚回來?”馬建國問道。
“去找同學玩了半天。”
“找的是哪個同學?男的還是女的?”
“爸爸,你不要像審問犯人好吧,我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自由,天天呆在麵粉廠我快呆傻了。”
“我看你不是呆傻了,你是快成精了,你說說春燕的紅紗巾是怎麼回事兒?”馬嬸兒一向是慈母的作風,今天也一臉嚴肅。
“什麼紅紗巾,不是你讓我交給春燕姐了嗎?”
“你還嘴硬,我是讓你把紅紗巾交給燕兒,我也沒有讓你把紗巾弄破,還放進了老鼠屎,你這是要把我氣死?”馬嬸兒精心準備的相親被馬玉芳給搗鼓毀了。
薛春燕有個毛病,就是怕老鼠,小時候夜裡睡覺腳伸出被子,被老鼠咬了一口,她疼的醒過來,看到一隻大老鼠從床上爬走了,從此留下了心理陰影,當回家打開高加林送給她的紗巾盒子的時候,立刻就驚呆了,紗巾上好幾個口子,還有發乾的老鼠屎,立即哭著就來找馬嬸兒,打死也不會和高加林談戀愛,他們家老鼠那麼厲害,還不把她給吃了。
馬嬸兒自然明白,紅紗巾是自己買的,根本不關高加林什麼事,但是自己對春燕說就是高加林買的,才能顯出高加林的誠心誠意。膽大包天的玉芳竟然做了手腳,因為倉庫是她在管,弄些老鼠屎十分方便。
這件事馬嬸兒啞巴吃黃連,不管怎麼勸薛春燕她鐵了心不和高加林處對象。
父母越生氣,馬玉芳越高興,意味著強加給高加林的親事一定吹燈了。
馬建國掐滅煙,“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再出門了,好好給我在家待著。”
父母安排大嫂和玉芳形影不離,大嫂叫郭愛花,她娘家在郭集,也是善於持家的好手,她和馬曉春結婚的時候,馬家的日子還比較爛包,那時候玉芳才十歲,這個大嫂非常疼這個小姑子,有好東西都先讓著她。
對於這門親事,大嫂是支持的,將來老人百年之後,麵粉廠這偌大家業肯定是自己丈夫做主,找到一個好靠山,要比找個像高加林那樣的好妹夫要劃算。
什麼叫幸福,什麼叫戀愛,她是沒有感覺的,隻要看著不煩,人踏實日子過著過著就有感情了。
大嫂讓馬玉芳整理台賬,自己把倉庫的邊邊角角收拾的整整齊齊,一邊擦汗一邊說:“玉芳,你可彆怨嫂子,這都是咱爸咱媽安排的,我也是擔心你亂跑出事兒。”
馬玉芳撅起了嘴,“大嫂,怎麼說都是你們的理,現在咱家成了我的牢房了,我一個大活人,如今太平盛世,能出什麼事兒。”
大嫂很會說話,平常七裡八鄉的奇聞異事能講三天三夜,無論是馬家的老小,還是村裡的街坊鄰居,都喜歡和她拉話聊天,馬嬸兒安排大嫂和女兒在一起,一是監督,二是解悶,三是想讓大嫂的三寸不爛之舌開導玉芳。
“玉芳,你不知道,這女的厲害起來男的都擋不住,你那好朋友劉巧玲真是一個人物,王寶玉站在那人高馬大,要是我彆說打他了,連還嘴都不敢,她上去就是一巴掌,寶玉那天過來半邊臉都是腫的,下手可真狠。”
“打他活該,要是我左右開弓,把他打成豬頭。”
大嫂笑了出來,“你彆說,要是你打他,就是打死他,他連個屁也不敢放。他雖然猴性,一顆心都在你這裡。”
“大嫂,你彆說了,人都是講緣分的,他隻要站在我麵前我惡心的想吐。”
“那人家高加林這種情況下,也不能答應你呀?”
大嫂開始套口供了,因為前兩天高加林對她有交代,拿下養豬場後再公開他們的事情,現在無論對誰都要守口如瓶,不能泄露一點兒風聲。
“他就不是一個爺們兒,我現在也不管這麼多了,沒有他,我一樣不會嫁給王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