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人吃過飯，杜永清單獨把杜小影叫到一旁，作為長輩開始教導這個思想活躍的侄女。“小影，二爸離得遠，以後遇到什麼事，就和你姐多商量，她參加工作早，比你有經驗。尤其是和不三不四的人，要拉開距離，不，要徹底斷絕。”
杜小影說道：“放心吧，二爸，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了，已經吃了虧，再不吸取教訓，我爸媽可沒活頭了。我沒事就去找我姐，向她彙報工作。”
杜永清又問了一些關於高加林的情況，杜小影原原本本告訴了他，杜永清掂量著裡麵的輕重默不作聲。
杜小影說道：“二爸，真看不出來，老鄭和他兒子真不是好東西，什麼壞招都用的出來。”
杜永清看著大嫂端了一碗糖水站在門外，說道：“大嫂，你進來吧。”
杜小影的母親進到窯洞，杜永清接著說道：“小影，單位就是個小社會，這話到我這裡為止，以後對誰也不能這樣說，你是怎麼進的肉聯廠？心裡沒點兒數嗎？誰給你發工資，你就聽誰的命令。”
杜小影母親說道：“影，你二爸說的你可要記清楚，要不就會吃虧的。他二爸，這女子也老大不小了，你瞅瞅有什麼合適的人家，讓她早點嫁人，我和你哥也不用操心了。”
杜永清說道：“大嫂，我這邊工作忙，這事兒我給玉慧說過了，玉慧一直都操著心呢。”
柳玉慧是杜小影的二媽，原先是在縣婦聯工作，現在調去市婦聯上班。
杜小影的母親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臨走，大哥給他裝了滿兩編織袋地裡的蔬菜，他死活不要，“哥，一袋就行了，平常都不在家吃飯，壞了就可惜了。”
杜小影幫忙把袋子放到車子後頭，對二爸說道：“二爸，吃不了就白送給你們食堂，人家也會說你是大好人。對了二爸，有機會一定要幫幫高加林，他太虧了。”
杜小影的父親說道：“你這女子少說兩句，自己的燒餅快糊成焦炭了，還有心思管彆人的閒事，你還嫌你二爸不夠忙嗎？”
在回去的路上，杜永清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自古傳下來的窩裡鬥讓很多年輕人受到排擠。如今像高加林這樣的有誌青年，在管理理念產生分歧的情況下，被擠出肉聯廠實在可惜。
高明樓不久前的話還在他耳邊回蕩，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對於杜永清來說，深知裡麵的含義。
隻要你有背景有後台，你就行，即使現在不行，把你放到關鍵崗位上磨煉幾年，腦子沒有毛病的也會勝任這個工作，這不就行了嗎。
對於沒有背景的人，哪怕你本事再大，周圍一些人天天造謠詆毀，說三道四，光是這些內耗，就讓人不勝其煩，沒有足夠的定力和經驗，工作質量肯定大打折扣，時間一長，鬥誌和能力消磨殆儘，終於成了彆人眼裡不行的人。
尤其有利益關係的地方，明爭暗鬥的厲害，這不但是官場的痼疾，更是企業的毒瘤，沒有一種開明的思想和風氣坐鎮，再好的人扔進這個染缸要不被擠出去，要不同流合汙。
目前延州市的企業尤其是效益不好的企業，這些問題十分嚴重，裡麵人事關係複雜，利益糾葛盤根錯節。
廠長和書記都是暗地裡較勁，還有一幫不明不白的人從中推波助瀾，讓事情朝著更糟的方向發展。
好在高加林保持初心，從這點講，他的確需要栽培和保護，在回來的路上，他已經交代了鄭必成，暫緩向高加林貸款，這個人還需要重用，不能讓他荒廢到黃土地上。
晚上吃過飯，高明樓晃悠著來找高加林，馬玉芳挺著大肚子要給他倒茶，他急忙說道：“你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這些活兒都讓加林來乾，我可是來給你們報喜信的。”
“加林，你娃就是好命，杜永清和鄭必成兩個人都來找你，我看你的運氣又要來了。”
“明樓叔，他們都說些啥？”
“杜永清給我下了死命令，讓我好好保護你，我說我會像保護我的腰子一樣保你。”
說完這句話，在場的人都笑了。
高加林說道：“他們這等於也沒有說啥。”
高明樓閉上眼睛吸了一口煙，故意賣關子道：“這個你娃都不懂了，你不在現場，老話說聽戲聽音，聽話聽真，你不知道，杜永清說這話的時候，鄭必成支棱著耳朵在聽。他們問了你好多情況，還參觀了你的書房，我是可著勁誇你。”
高加林靦腆的笑著，馬玉芳接話道：“明樓伯，就這我回來都得加林請你喝一斤。”
“哎呀，心意領了，喝不動了，現在二兩就犯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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