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一番周折,胡平喜攀上了渭河老鱉的路子。這個事做的很保密,外人一個都不知道。
那天在廠裡值夜班,他把快翻爛的《三國演義》打開,隨手翻到蔣乾盜書那一張,看到蔡瑁和張允被曹操斬殺,深為歎惜。
看三國的人,以劉備為偶像的,基本上大多是草根兒群眾,或者以前家道興盛過,現在試圖東山再起的人。佩服曹操的,都是坐在台子上有基礎的,總想乘勝追擊,把事業做的更大。江東鼠輩的領導者孫權,在三國裡存在感最低,有部分小年輕會崇拜他。
胡平喜的父親是華東理工大學的教授,媽媽是醫院的護士長,他從小就愛耍小聰明,心思全不在學習上,所以隻能在一個技校裡晃蕩,後來響應國家政策,支援西部,他偷偷報了名,反正在家爸爸不疼,媽媽不愛,離的遠自己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他這輩子沒想過回上海的事兒,那個繁華的黃埔灘和南京路和他無緣。
他一天也不想看爸爸的冷臉,聽媽媽的嘮叨,在西部小城裡,他要活出自我。
太憋屈了,他如今沒有活出自我,反倒被塗氏姐妹、陳氏兄弟、向氏姐弟壓迫到了十八層地獄。他反思出了最終原因,就是自己在本地沒有根基,沒有靠山,光憑著“阿拉”一個人,很難混出名堂。
曹操有曹仁曹洪,夏侯淵和夏侯惇,外有“五子良將”張遼於禁等人。劉備武有五虎上將,文有孔明法正。
要想不被欺負,必須有一幫勢力。一個賣煤球的陳子正就敢動手打他,這個仇一定要報,要讓他跪在自己麵前求饒,用腳踩在他肩膀上,讓他知道上海灘來的胡爺不是好惹的。
想象陳子正乞求放過他的畫麵,胡平喜笑出了豬叫聲。
他披上軍大衣,拿著手電筒,來到門衛室,叫上正在打盹的門衛,“走跟我去溜達一圈。”
深秋的夜很涼,門衛叫周小軍,他原來是鄭少甫的親戚,鄭少甫死後,原來安插的人很多都被清退,這個周小軍夜裡拿著豐厚的禮物找到胡平喜,跪在胡平喜麵前央告把他留下。
胡平喜剛上任,有人送禮當然是好事,況且這個周小軍並沒有仗著是鄭少甫的親戚看不起他。
走在路上,胡平喜問道:“小軍,最近下麵有沒有人說什麼?”
周小軍說道:“胡廠長,你聽說了沒有,陳子文結婚了。”
“這個我知道。”
“哦,那天在食堂打飯,車間的程主任說現在食堂的夥食越來越難吃了。”
“就他的事兒多,我看他還是不餓,讓他下去搬豬肉,保證他吃著窩頭就像吃肉夾饃一樣。”
“還有彆的事兒嗎?”
“茹鬆葉現在經常去鄭好麵館串門,和鄭小傑走的很近。”
“女人嗎,就是愛嚼舌頭,隨她去吧。”
“胡廠長,這個鄭小傑可是高加林的老相好。”
“你是聽誰說的,以前我就聽何大壯說過,周邊這麼多飯店,高加林哪家都不去,就去鄭好麵館,要不是衝著鄭小傑,他為啥不去彆家。”
還彆說,周小軍這樣一說,胡平喜覺得有些道理,可是高加林離自己將近二百裡,已經對他沒有威脅了。
走到倉庫後麵,他們聽到異常的聲音,從牆外扔進一條繩子。兩人屏住呼吸,放慢了腳步,輕輕貼著內牆一動不動。
一會兒,一個黑影爬上牆頭,“可啪,可啪”,剪斷了牆上的鐵絲,跳進了院子。
兩人一左一右撲上去把那人按倒在地。那人還想掙紮,周小軍拿著棍子照著他的後背給了兩下,那人隨即老實了。
周小軍又要打他,他直接伸出脖子說道:“有種你把我打死,我是鱉哥的人,隻要打不死我,我出去把你家人都弄殘。”
周小軍罵道:“你個王八蛋,什麼鱉哥龜哥,做賊的如今這麼囂張嗎?”
說完又舉起了棍子,胡平喜說道:“小軍,住手。把他押到我辦公室,我審問審問,或許能挖出他的同夥。”
把小偷帶到胡平喜的辦公室,解開他的褲腰帶捆了手,胡平喜讓周小軍回大門口去了。
這個小偷有個二十多歲,留著台灣歌星齊秦那樣的發型,胡平喜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隻要你認罪態度好,反正你沒有偷到東西,我可以放了你。”
小偷說:“我才不上你當呢,你們這些當官的嘴上說一套,背地又說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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