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編第6師的先頭部隊——王博的第16旅,在凜冽的寒風中開進了安陽城。
李雲龍臉色陰沉地掃視著這片剛剛接手、百廢待興的防區。
腳下是安陽城,殘破的城牆內,瓦礫遍地,斷壁殘垣隨處可見,幸存的百姓麵有菜色,眼神裡充滿了驚惶和麻木。
再往東,一條灰黑色的鋼鐵長蛇——平漢鐵路。
“他娘的…”
“這地方,比晉西北還窮!打爛了,更窮!”
“看見沒?鐵路東邊,隔著一片開闊地,那就是楚雲飛的防區!老子這個‘鄰居’,還真是陰魂不散!”
“怎麼到哪裡都有他!”
趙剛語氣凝重:“安陽、湯陰、淇縣,咱們負責的這塊三角地帶,是豫北的門戶,更是平漢鐵路的咽喉。”
“守住這裡,就能卡住敵人沿鐵路北進和西犯山西的通道。”
“戰略位置太重要了,所以老蔣才把楚雲飛這支精銳放在咱們眼皮子底下。”
“首長給咱們的防區主要在平漢路以西,安陽、湯陰、淇縣三城及周邊鄉村。”
“而楚雲飛,名義上負責鐵路以東的衛輝、新鄉部分區域,並向北延伸。但你看這實際控製線…”
李雲龍看著地圖,“鐵路線是死的,可兩邊的村子是活的!”
“湯陰東南的李家集,離鐵路不到三裡地,按說該歸咱們!”
“可楚雲飛的一個加強連,就他娘的死皮賴臉地釘在集子西頭!”
他連戳了地圖上好幾個點,都是兩軍前沿哨所幾乎能互相看清對方臉的地方。
“這他娘的是防區?這他娘的就是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
張大彪放下測繪儀,指著地圖補充道:
“師長,政委,實地勘察更麻煩。”
“有些村子被鐵路穿心而過,一半歸咱們,一半歸楚雲飛。”
“更彆說那些無主的荒地、廢棄的礦坑和小路,更是三不管地帶,土匪、潰兵、地主武裝活動猖獗,兩邊都能拿來做文章。”
“這就是楚雲飛的如意算盤!”
李雲龍眼中寒光閃爍,“利用防區交錯的現狀,一點點蠶食,製造摩擦,最後逼咱們先動手,他好名正言順地‘自衛反擊’”
安陽城內,原偽縣政府大院成了新6師師部。
趙剛幾乎腳不沾地。
他組織政工乾部和地方工作隊,迅速接管城市和鄉村政權。
張貼安民告示,開倉放糧,賑濟饑民,清理廢墟,恢複最基本的市集貿易。
然而新6師立足未穩,楚雲飛的“軟刀子”就悄然而至。
鐵路以東屬於楚部“防區”的村鎮,突然加強了“保甲連坐”和“戡亂動員”。
地主鄉紳組成的“還鄉團”武裝在楚部默許甚至支持下,頻繁越界襲擾新6師控製區邊緣的土改村莊。
他們燒毀剛剛插上的小紅旗,威脅分到土地的農民“秋後算賬”,甚至製造了幾起暗殺積極分子的血案。
同時,楚部控製的輿論喉舌。
開始連篇累牘地汙蔑新6師“共產共妻”、“破壞法統”、“煽動暴亂”,為新6師立足製造思想混亂和外部壓力。
麵對楚雲飛的“軟刀子”,李雲龍他沒有被激怒而貿然動武。
一方麵,他嚴令各旅,尤其是前沿的第16旅(王博部)和第17旅(沈泉部),加強戒備,擴大巡邏範圍,對還鄉團武裝和小股襲擾之敵,堅決予以殲滅性打擊!
另一方麵,他讓趙剛組織強大的宣傳力量,利用布告、傳單,深入城鄉,揭露還鄉團暴行,宣傳土改政策,用鐵的事實回擊汙蔑。
楚雲飛站在旅部(設在鐵路東側重鎮衛輝)的瞭望塔上,舉著望遠鏡,凝視著鐵路西側。
他的副官站在一旁:“旅座,李雲龍動作很快。”
“安陽秩序已初步恢複,他們搞的‘分田地’蠱惑了不少愚民。”
“咱們派過去試探的幾股‘還鄉團’,都被他們吃掉了,連個響動都沒鬨大。”
“李雲龍…果然長進了。不再是隻知蠻乾的匹夫了。”
“不過,根子淺,攤子大。安民、土改、布防…千頭萬緒,他李雲龍縱有三頭六臂,也難免顧此失彼。軟的不行…”
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就給他來點硬的。命令前沿各部,巡邏範圍,向‘爭議區’推進三裡!重點‘關照’李家集、孫家窪那幾個點!”
“告訴弟兄們,擦亮眼睛,握緊槍!遇到‘越界’的八路,或者‘可疑武裝’,先控製起來!理由嘛…維護地方秩序,防止匪患!”
幾天後,湯陰東南,李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