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百多天,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情,但接待的顧客卻是形形色色,阿秀往往也是樂此不疲。
“姑娘,我想做一件短袖襯衫,你算算需要多少布料?”
阿秀抬眸看了看,笑道:“喲……這不是張伯嗎?您快進來,我幫你量量。”
張伯是政府機關的退休乾部,也是店裡的熟客,六十多歲,老伴在兩年前已經去世,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在國外工作,難得回來一次,女兒嫁在市區,過年過節會帶著孩子,回來看看老父親。
張伯走進店裡,笑著說道:“有一段時間沒來你這,店裡的變化還挺大的,我還以為走錯地方了呢!”
阿秀“嘻嘻”笑道:“張伯,我這廟小,再怎麼變化,也翻不出大的浪花呀!”
張伯用手指,指了指阿秀笑道:“你這小丫頭,還挺能說的哈,你現在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咯!”
“也沒大多少,為了方便客戶需求,我調整了一下店裡的布局,搞了一個布匹專櫃,您想要什麼樣的布料、什麼顏色,可以去自行挑選。”
“好好!這樣挺好!”張伯讚不絕口。
“對了,張伯,好久沒見您,都去了哪裡?”阿秀不經意問道。
“年前,兒子打電話回來,說我一個人在家孤單寂寞,也沒個人照顧,他不放心,叫我過去跟他一起住呢。”
“張伯,您兒子真孝順呀!”阿秀笑道。
“兒子倒是孝順,去他家住了一段時間,我覺得哪哪都不得勁,哎!不習慣喲!”張伯搖頭歎息。
“自己兒子家,您住著怎麼會不習慣呢?”
“姑娘,你沒聽說過嗎?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那裡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啊!”
“那倒是。”阿秀點點頭。
“你是不知道,在異國他鄉,沒有朋友,沒有熟人,語言又不通,整天關在房間裡,跟坐牢沒什麼區彆,過完年後,我跟兒子說,我要回來,他見我待在那裡日漸消瘦,怕我憋出病來,所以,買了張飛機票,送我回家了。”
“張伯,您就這麼一個兒子,怎麼舍得讓他去國外定居呢?”阿秀開啟了八卦之門。
張伯歎了口氣道:“當時,我們送他出國留學,希望他學有所成,能夠回國工作,誰知道這小子,給我找了個外國媳婦,女孩子是家裡的獨生女,父母當然不希望她遠嫁,最後,隻有我這個傻兒子屈服了。”
“您兒子難道就沒考慮到你們的想法嗎?”
“哎!孩子大了,由不得父母咯!”張伯歎了口氣道。
聽著張伯無奈的訴說,阿秀的心中莫名湧起一絲傷感,不知道人這一輩子,忙來忙去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孩子嗎?那又怎麼樣,孩子長大成人後,他們會飛走的,在他們的意識裡,完全沒有父母在,不遠遊這句古訓,為了自己嗎?也不是,忙碌了一輩子,到老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直到死去,什麼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隻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見阿秀拿著軟尺,眸光黯淡,張伯笑問:“姑娘,想什麼呢?”
阿秀笑了笑道:“噢……沒想什麼。”
“那…幫我量尺寸吧!”
“張伯,您好像發福了哦!”
“嘿嘿!這一天天的,在家裡吃了睡,睡了吃,不胖都難啊!”
阿秀點點頭道:“張伯,您現在退休在家,有錢又有時間,可以出去旅旅遊,賞賞光,放鬆心情,陶冶性情,豈不美哉!”
“姑娘,你這話說到我心坎裡了,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可是,你看,我一個人形單影隻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哪有什麼心情出去旅遊喲!”
“可以跟團遊,說不定還能結識您的第二春呢!”阿秀朝張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張伯“嘿嘿”笑著,沒有說話,眼睛卻在忙碌著的謝師傅身上瞄來瞄去。
“張伯,您乾嘛呢?”
“姑娘,你覺得那位師傅怎麼樣?”
“啊?誰呀!”阿秀被他的話,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就是那位穿著白襯衫,頭發齊肩長的女同誌。”
阿秀看了看他,笑問道:“張伯,您認識她?”
“談不上認識,也談不上不認識。”
“您這話說的,我有點懵,張伯,你們到底認不認識呀?”阿秀挑眉問道。
“嗯!算是認識吧!”
“我乾媽一直在店裡,她很少出去,您怎麼會認識她呢?”
“自然是在這裡認識的了,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張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