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手心冒汗,她聽聞過,襄州河每年冬日都會有幾日結冰期,這個時候,官家貴女公子都喜歡聚在一處,拿人命當樂子。
鑿冰捕魚,一不小心就會引起冰麵開裂,活人頃刻間便會被河水吞沒。
她莫名寄希望於裴硯。
“劉小姐提議倒是有趣。”裴硯聲音淡淡。
劉憐聞言,心中冷嗤。
到底隻是個奴婢,裴硯又豈會為一個低賤婢女,駁她的麵子。
還不等她得意,便又聽見裴硯開口,是對容嫣說的。
“讓楚雲進來。”
容嫣垂眸領命,鬆下一口氣。
“裴公子還真是憐香惜玉。”
劉憐臉色不佳,頗有些陰陽怪氣。
若不是看裴硯出身嫡係裴家,誰稀罕奉承一個廢人?
就算是得神醫看診,也不見得就能恢複如初,還不是個廢物!
劉盛站出來打圓場,說了幾句場麵話。
劉憐則不屑冷哼。
容嫣看著楚雲與其餘人挑選的小廝一同排隊走下連亭,站上結冰的河麵上。
就像供貴人逗樂的玩物。
周遭不少人開始下賭注,賭誰會更勝一籌。
容嫣跪坐在裴硯身側,舉著酒壺為裴硯斟熱酒,低聲感激,“奴婢多謝公子。”
容嫣本就生得極好,如今低眉順眼的模樣,更是叫人心軟。
裴硯睨了她一眼,“誰叫你是個笨的。”
冰麵上。
錘子敲擊冰麵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楚雲開局很順利,已經鑿開了一個小洞。
劉憐見裴硯被一個賤婢迷住眼,變相貶低她們這些官家女,頓生不滿,揚聲道:“既然要賭,賭錢多沒意思,不如我們賭彆的?”
“劉小姐要賭什麼?”
劉盛最是了解自己這個妹妹,意識到什麼,拉了拉劉憐的衣裳。
“妹妹,切莫胡來,裴家不是我們能得罪的。”
劉憐不屑,“那也得看他有沒有本事再站起來。”
她起身命人拿來萬年人參木,神色得意,“前些時日偶然得了一樣好東西,萬年人參木,今日高興,我便拿它做賭注。”
容嫣一聽,立馬看向身側的男人。
果然,裴硯臉上籠了一層寒霜。
裴硯來此是為了求購劉家小姐手裡的萬年人參木,如今劉家小姐竟然將東西拿來做賭注,這無疑是在告訴眾人,裴硯又如何,還不是得求著她劉家。
更是在戲弄裴硯。
容嫣心知是因方才裴硯拒了劉家小姐的提議,劉家小姐沒能如意,才有了這一出。
楚雲很順利地網了不少魚。
有的人急功近利,導致冰裂落入冰河,連救命都沒來得及喊出來。
亭下眾人都隻喜笑顏開的看著,指著,笑著。
但很快容嫣就發現了不對勁。
劉家派出的小廝身側肥魚更多,仔細一看才知,是其餘人偷摸將自己的收獲給了劉家的小廝。
這分明是明晃晃的作弊!
“公子,他們...”容嫣還未說完,就觸及裴硯眼底的陰寒,喉頭一緊。
她都能發現端倪,裴硯豈會看不出。
虎落平陽被犬欺,就算是出身裴家的裴硯也不例外。
“楚雲,回來。”
楚雲早已發現了不對勁,心中憤懣,聽見裴硯的聲音,立刻飛身上亭,跪在裴硯跟前,“公子,屬下無能。”
“裴公子這是要認輸?”劉憐故意道:“早知道裴公子身邊的護衛隻有如此能力,我便不該一時高興將人參木拿來做賭注。”
“不過我劉家派的人勢頭正好,想來這人參木旁人也拿不走,裴公子不如與我商量商量,裴公子打算給出什麼樣的籌碼來求購我手中的人參木?”
“劉家。”
“區區一個轉運使,倒是成了一方土地霸主。”
裴硯眼神猶如三尺寒冰,冷漠地看向劉家兄妹,“九司近日倒是得閒。”
楚雲重重應聲,“屬下這就寫信入京,讓九司的人來襄州走一趟。”
劉盛冷汗淋漓,慌忙拉著劉憐走出席桌。